他腦回路太複雜,割著繩子的功夫還想到了“這女人真是冷血”和“荊訣就不會這麼對我”。
裴吟當時太專注, 全然沒注意到索翼盯著他的目光, 直到繩子被順利割斷,裴吟反手僅僅握住匕首,準備伺機而動。
荊訣不在裴吟身邊,裴吟的牢騷沒人聽,他隻能繼續在心裏嘟囔:“你就別怪我了, 我沒荊訣那麼紳士,沒有不打女人的原則。”
裴吟知道自己沒有第二次機會,一旦不能讓桃子一擊斃命, 他跟荊訣的處境都會變的非常艱難。
雖然能活著離開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有一件事裴吟非常確定, 那就是不管誰會死, 誰先死,怎麼死,他裴吟,絕對不能死在荊訣麵前。
同樣的畫麵,他不會讓荊訣看見兩次。
裴吟做了一個無聲的深呼吸,他用拇指確認了一遍刀刃的鋒利程度,裴吟目光已經抬起,他盯著桃子的頸喉,下一秒就要動手。
然而就在他揮出匕首的前一秒,通訊器裏忽然傳來一句低沉的嗬斥——
“別動!”荊訣的聲音第二次傳進來,“讓你等著。”
裴吟不知道荊訣那一刻為什麼明明沒看這邊的監控屏幕,卻知道自己正要出手,他頓了一下,之後不敢說話地垂了下腦袋。
荊訣是在這陣沉默後才將目光掃向屏幕的,他看裴吟低了下頭,以為這人是不高興了,生死攸關的時刻還不忘哄一句:“聽話,等我過去。”
荊訣重新背身,小幅度地開合唇瓣,說:“我一定救你。”
荊訣的這句保證是裴吟沒想到的,因為他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一旦最後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他會選擇為了裴吟放棄索翼。
這事兒對荊訣來說應該是天崩地裂的,這跟索翼是好是壞,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沒關係,重點是索翼因為愛荊訣,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生命。
假如索翼再為荊訣死一次,荊訣會被負罪感折磨著過完這一生。
荊訣肯定寧願自己死,也不想索翼再為他下一次地獄。裴吟能理解,因為現在要是有人跟他說尚之昂為他擋了一枚子彈,裴吟做夢都能惡心醒。
裴吟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為什麼會想到尚之昂,也許是因為荊訣為了讓他安心而雲淡風輕地說會放棄索翼這件事太讓人震撼,裴吟大腦受到衝擊,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
裴吟心裏一陣刺痛,他很想告訴荊訣:“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出去。”
但桃子還在他身邊,他不能亂說話。
荊訣不知道裴吟心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能看到的隻有裴吟最後表現出來的結果。
——就是抿了下嘴唇,乖乖坐著不亂動了。
“哎。”桃子說話時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你說他這是在幹什麼呢?”
裴吟手腕都已經鬆開了,還得裝著被綁在背後的模樣,他盤腿靠著一側牆壁,說:“不知道。”
“不知道?”桃子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索翼,問,“那你知道嗎?”
如果裴吟以貌取人,他會覺得索翼根本不可能在圖亞活下來,索翼那張臉,往好了說是文弱書生,往壞了說叫斯文敗類。
裴吟側目看著他,有那麼一瞬間,裴吟甚至覺得如果索翼向自己求救,自己也不是不能幫他一把。
裴吟這麼想著,還沒等到索翼回答桃子的回答,就先聽到了“砰”的一聲響。
是索翼趁桃子不注意,猛然從地上躍起,撲倒了毫無防備的桃子。
桃子失去重心,帶著撲在她身上的索翼一起砸向電視,一陣“嘩啦啦”的電流音後,電視屏幕變成了一片銀白的雪花,荊訣消失在了裴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