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
除夕。
前兩日宮裏就放了下頭的人回家探親,若是不回去的宮人就按日加賞俸祿。
剩下的人不多,天微微亮,宮中一片悄靜,梁徽醒了沒見祝知宜,張福海端了洗漱的來,梁徽問:“君後呢?”
張福海也納悶:“奴才也沒見著。”◎思◎兔◎網◎
梁徽也不慌,隨手披了件大氅往門外走。
張福海跟在主子身後,聽他吩咐——
“叫人把粥熱上,君後的茉片別泡太濃,六分——”
梁徽停下,張福海也跟著頓住,抬頭一瞧,院子正中央堆著一隻……一隻張福海也叫不出來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四不像。
四條腿,兩隻耳叉著,麵部輪廓抽象。
主仆二人心思各異地端詳著,梅樹後頭走出一人,月白雲紋鶴氅,鳳儀繡璋。
祝知宜手上抱著幾杆梅花枝信步走來,先和張福海打了招呼。
“海公公,新年好。”說著拿出一袋金元寶給他。
這是宮裏的傳統,逢大年節要給金元寶討好兆頭。
張福海又是梁徽身邊的老人,忠心耿耿,祝知宜一向對他很尊敬。
張福海受寵若驚接過,沉甸甸的金元寶比往年都多,喜慶一下就溢滿了他心頭,笑出眼褶子,吉祥話兒也一溜兒地趕著從嘴裏蹦出來。
“君後這可折煞老奴了,祝君後玉體安康、如意吉祥,今年逢著羊年,君後這雪羊堆得巧奪天工,老奴看是外頭那些個冰匠也不能比的。可見君後這新的一年定是福亨來吉,諸事順遂,三羊開泰!叱石成羊!”
張福海說完,院子裏靜了片刻。
梁徽眼觀鼻鼻觀心,祝知宜疑惑地皺著眉,頗為認真地向他解釋:“海公公,此乃兔。”
“??”張福海眸心一震,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又轉眼去看那隻實在瞧不出來是兔子的兔子,這……
祝知宜也被他說得迷惑了,轉頭去找梁徽確認。
梁徽麵不改色地回視他,語氣自然且篤定,為他確認:“是兔沒錯。”
又轉頭責問張福海:“張福海,你怎麼回事兒,老眼昏花了?是兔是羊分不清楚。”
張福海回過神來,忙道:“哎喲,老奴這雙花眼!君後恕罪,老奴年紀大了眼拙。”
古有趙高指鹿為馬,今有他張福海指羊為兔:“老奴這湊近了才瞧清楚,確實是兔,雙耳似瓣,圓目靈現——”
梁徽嘴角一抽,聽不下去,大發慈悲揮揮手:“行了,你下去領賞休沐吧。”
“哎,謝皇上,謝君後。”張福海忙退了下去。
祝知宜呆呆地站在雪地裏,眨了眨眼,回過味來了,蹲到他那坨有些難以辨認的兔子麵前,輕聲道:“那年在晉州,你給我堆了一隻兔子。”
所以今年他也想送給梁徽一隻雪兔子當回禮,一大早便起來忙東忙西,想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就堆出了這麼個誰都看不出來的四不像,難免有些挫敗。
梁徽的心軟成一片,也跟著蹲下來,捏了捏他的耳垂,哄他:“這也值當你愁的?”
他左右看看,站起來拾了塊石頭,在祝知宜堆的那坨東西上劃劃削削,仿佛馬良神筆,三筆五畫就把一隻渾圓可愛的兔子雛形勾勒出來,可謂化腐朽為神奇。
祝知宜目不轉睛地盯著,心頭幾分雀躍,不料,梁徽最後不知從哪兒變出一顆紅豆,來了個“點睛之筆”,將它輕輕嵌在小兔子眉眼的中間。
祝知宜一怔,皺起眉惱道:“你——”
梁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