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3 / 3)

祝知宜這樣一個人,若是真的對誰上了心,他身上那些曾經隻局限與朝堂上的敏銳、纖細和洞察便也在情感上融會貫通。

在很多個梁徽還沒有伸手、沒有開口的時刻,祝知宜就已經先朝他遞過手來了。

他永遠在那裏,你隻要一回過頭,就能看到。

梁徽屈服沉溺於他身上那種強大的溫柔和綿延不息的溫暖,他有些沒辦法地低聲悶笑,每當祝知宜這樣柔軟包容地回應他的時候,那種愛這個人愛到不行的感覺又開始漲滿他的心髒充盈他的全身。

尤其是祝知宜那麼認真地縱容他,那麼溫柔地愛著他,好像他想要什麼都有,好像他要做什麼都可以。

那些曾經因為失去過的惶恐、愧疚和自虐被祝知宜溫潤綿長的愛意洗滌幹淨,重新滋生出一些其實他配得上、他也值得、他可以索取和占有的底氣和安全感。

許是身體裏有了一部分梁徽的血液,祝知宜總覺得自己時常能微妙地感應到梁徽的生理感受。

梁徽心悸時,他的心髒也會跳得很快,梁徽偶爾夜半胸悶,祝知宜也會跟著醒來,憐惜地為他擦去細汗,抱著他的頭輕輕安撫入睡。

雖然醫正說並無大礙,隻要不著涼寒、不過勞神便會漸漸恢複,但祝知宜還是一直對其如臨大敵嚴防以待。

臨近年關,政務積壓,梁徽忙著趕完手頭上之事能在春節能多空出時間陪祝知宜。

亥時,祝知宜忽覺心跳鈍重,直接從鳳隨宮去了禦書房。

張福海在外間候著,祝知宜同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悄聲進去,梁徽果然正在疲憊地按著眉心,看到祝知宜時一怔,朝他伸出手輕聲問:“怎麼過來了?”

祝知宜掃了眼案牘上的折子,問:“還沒批完麼?”

梁徽微頓,抬起眼,頗為微妙地挑了下眉,雖然祝知宜隻是隨口一問,沒有旁的意思,可他就是聽出了那麼一絲催促的意味。

梁徽這些時日多少被祝知宜縱回了點從前那副混性子,半笑不笑低聲問:“要我回去了?”

“……”祝知宜講道理,“你大病初愈,要張弛有度,勞逸結合,若是真的有急奏我不會攔你,若你隻是想盡可能擠出時間陪我過年那沒有必要。年在何處、如何過都是一樣的,隻要我們在一處便好。”

梁徽還是似笑非笑望著他,也不作聲,祝知宜回視:“梁君庭,我說得不對麼?”

梁徽笑著搖搖頭,手指點了點案牘,低了下頭,頗為玩味地低聲道:“祝清規也有勸人張弛有度勞逸結合的一天。”

勤奮刻苦天道酬勤的狀元紫微星在先帝藏書閣日以繼夜博覽珍本廢寢忘食曾一度是讀書人中經久不衰的佳話與榜樣,可見,清規是真的很愛他了。

祝知宜:“……”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有很多個時刻,他覺得以前那個梁徽又回來了,可又不完全是從前那個人。

祝知宜並不知道,是他全無保留的愛和寬容給了梁徽最大的倚仗,有倚仗的人總是有底氣的、放鬆的、從容的,擁有充足愛意的人就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梁徽曾經的陰陽怪氣變成了調侃打趣,捉摸不定變成了偶爾的調皮頑劣,拐彎抹角變成了坦誠直接,多疑不安變成了從容自如,就連天性裏那點混不吝的鋒利惡劣都被摘了尖銳傷人的刺,變得溫和、柔軟和迷人。

祝知宜時常會被現在這個梁徽蠱得失神,不過反正他也不願意梁徽用以前那種愧疚和補償的心態對他,這樣便很好,他很喜歡。

祝知宜很淡地笑開,憐惜地撫了一下梁徽還有些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