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過去便看到,淩爻遠遠跟在後麵,而且是一直跟在山坡上。
阮潔也看到了,隻說:“姐,是淩爻。”
阮溪站在原地頓一會,伸手把行李包給阮潔,讓她稍微等她一會,自己連忙下山道上山坡,往淩爻那邊跑過去。因為是斜坡往上,跑起來很慢。
淩爻一直在想讓她發現和不想讓她發現間糾結,但見她往自己麵前跑過來了,便也沒再糾結了,直接邁開步子跑向阮溪,他下坡,跑得便如風一般。
兩人跑到彼此麵前,阮溪喘著氣叫他:“崽崽……”
淩爻看著她說:“我想再送送你……”
阮溪忍著不讓自己的眼眶變濕,笑著說:“昨天不是告過別了嘛。”
淩爻忽伸手到自己脖子裏,從脖子上拿下來一塊懷表。他把懷表送到阮溪手裏,對她說:“這是我五歲時外公送給我的,我偷偷摸摸帶過來的,我把它送給你,你……”
下麵的話他就不知道怎麼說了,嗓音哽咽。
阮溪看了看手裏的懷表,隻見背麵刻著一個“爻”字,他大概是她想記著他。
她忍著鼻腔裏的酸,仍是笑著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說完她輕吸一下鼻子,不讓笑意掉下嘴角,“崽崽你也別著急,你相信我,你和你的爸爸媽媽很快就可以回去城裏了,再忍一忍。”
淩爻自然覺得阮溪隻是在安慰他。
他也讓自己笑,但他眼睛裏的濕意已經掩不住了,他顫著嗓音說:“溪溪,我會給你寫信的,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寫信的。”
阮溪看不得他這樣,立馬低下頭死死抿住嘴唇。
她不想和他在這裏抱頭痛哭,她把眼淚忍下去,然後又抬起頭笑著說:“好,那我們就一個月通一次信,你要乖乖的,但也不要太乖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了,再次低頭緩片刻情緒,又抬起頭說:“崽崽,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她沒再多猶豫,轉身迎著風便往坡下跑。
山風拂過臉龐,吹起碎碎稀碎鬢發,吹幹從眼角滲出的眼淚。
崽崽,再見了。
第47章
阮溪跑上山坡的時候,阮長富和馮秀英就在前麵停下來了。
阮長富放下阮紅兵站著休息會,眯著眼往山坡上的淩爻看過去,隨口問了句:“那是誰呀?”
馮秀英哪知道啊,接話道:“交的好朋友吧。”
阮長富站著等了一會,又說:“放在鄉下時間太久了,和我們之間是半點感情也沒有了,對我們還不如個村裏的男娃子,你看這難舍難分的。”
馮秀英道:“都這麼大了,隻怕也親不起來了。”
阮長富吸口氣:“也不指望她還能跟我們親,能不怨我們就不錯了。從回來見麵到現在,她連半句話都不肯跟我們多說,爸爸媽媽也不叫。”
馮秀英:“算了吧,隻要不鬧就很好了。”
隔了一段距離,阮潔也站在山道上等著阮溪。
看阮溪跑到麵前,她又看一眼淩爻,低著聲音說:“他應該很難過吧?”
他和父母來到鳳眼村這麼多年,就交了阮溪這麼一個朋友。他麵對其他所有人話都很少,幾乎是不說話,更是不愛笑,隻有麵對阮溪的時候會放鬆快樂得像個小孩子。
現在阮溪走了,他又是一個人了。
每天一個人去山上放豬放羊,日落再一個人趕豬回家。
稍微想一想,就已經感覺很難過了。
阮溪接下她手裏的行李包,沒接這話,免得情緒沸起收不了場。
這年代交通和通信實在不發達,車馬慢,因為管控嚴人口流動也難,有很多人一輩子隻陪伴一個人,也有很多人,轉了身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