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061……”
“13310673……”
由於中間兩個數字的無法確定,李末打算照著排列組合的順序分別撥一遍,結果,第一個是空號,第二個被對方以莫名其妙為由掛斷,第三個……剛剛接通中。
“你好。”一道低沉的男聲傳入耳中,李末不由得抓緊話筒,掩飾不住心裏的小小緊張。
“你好,請問是你貼的廣告要招遊泳教練嗎?”
對方停了兩秒,李末心想一定是又打錯了,剛想主動道歉,對方卻接過了話茬:“是你要應聘嗎?聽聲音很年輕啊。”
“是!是我!”李末心裏一陣振奮,急忙補充著說,“我從小在海邊長大,遊泳很在行,潛水也很行。”
“嗬嗬,是嗎,不過我們不需要潛水教練。”
“那……你們是不是已經招到人了?”
“不,一直沒有,我們正缺個遊泳教練,你來試試看吧。”
“好,謝謝!”
直到掛下電話,李末還沉浸在順利的電話麵試中,卻忽略了包括薪資待遇、工作時間安排這些該關心的問題,對方給她留了一個家庭住址,要她周末的時候上門細談。
這次她把地址記在了記事簿上,合上本子的那一刻,她的臉上都還掛著遮不住的憧憬。可是很快,憧憬就被忐忑取代了,她忐忑的是,雖然自己遊泳很行,可從沒試過去教別人,萬一教得不好怎麼辦呢。
從始至終,她沒有想過對方會是什麼樣的人,甚至絲毫沒有懷疑過這場招聘的真實性。
取出IC卡,照舊要繞過辦公樓高而陰森的青磚牆,李末一路為即將為人師表而忐忑著,依然對周圍好似魖蜮繞身的氣氛渾然不放心上。再暖的風經過這裏,都會被常年不見太陽的陰濕之氣噬透扭轉,化成看不見的魑魅順著風的腳步爬上一切具有生命力的頭顱,吸幹他們的精氣,填充自己的淫威。
枯枝又在陰風中張牙舞爪,而走出電話亭的李末卻對它連一眼都沒瞧上。她這一次本該和上回一樣,心不在焉地走出辦公樓的區域,迎著夕陽慢慢踱回她那被稱為鬼樓的家,可在她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不知何故地停住了,她抬頭使勁望著高到裏麵什麼也看不見的窗戶,不無惋惜地歎了口氣。
“本該是這裏的一員呢。”她自言自語地說。
冉子第一次在開車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口聚集了這麼多人,本來一到夜裏就散發著孤魂野鬼之氣的7號樓,這一晚卻被門前七七八八的手機、照相機、應急燈的光照得像是要召開篝火晚會一般熱鬧。
還有幾個新帳篷搭在門前的空地上,看來崖無懾晚上有伴了,冉子不無諷刺地想。
雖然多了許多閑人,冉子卻絲毫沒有減速。於是,那些打算在樓前安營紮寨的家夥們,隻好目瞪口呆地看著目中無人的紅色保時捷輕鬆地繞過一個個障礙物,在沒人來得及躲閃的眨眼工夫,刹車到了大門台階前。
冉子夾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儀器,目不斜視地從車裏走出,她的頭發難得地沒有紮起,而是像從什麼地方剛剛趕來似的隨意披著,在她甩頭踏上台階的那一刹那,本來吵吵鬧鬧的樓前忽地就這麼靜止了。
“等……等一等!”
好事而來的人們不約而同地目送著突然駕到的女神走進大門,但就在她的身影即將隱沒在沒有燈泡點亮的黑暗中時,有人不知好歹地叫住了她。
冉子停住了,回過頭。
“哢嚓”一聲,閃光燈閃得她眼前一白。
“嘿嘿,我拍到了,拍到了!”前方的肇事者按捺不住激動,小聲咕噥著。
冉子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她沉默了兩秒,然後折返回去,朝那人走去。
眾人屏住呼吸,剛才那不約而同的靜止場麵再度上演,人人都在等著看好戲。
無論何時,她都是一身黑衣,纖長的頭頸永遠被衣服的高領包裹,不管是單衣還是小外套,都極其的貼身,腰帶總是整齊地束在腰上,不具有一絲慵懶的裝飾性,也隻有她能將那樣複古且高難度的褲子穿得如此有型,她的馬靴令她的步履格外鏗鏘,但嫋娜的身姿配合著一頭秀發,即使整張臉冷漠到像千古不化的冰,那長睫毛下仿佛時刻掛著露水的眼和即便倔強著卻依然殷紅柔美的唇,在與她麵對麵的時候,還是令人忍不住為這叫人窒息的美而心腸柔軟起來。
肇事者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跳到他已分不清是驚喜多一些還是擔心多一些……
所有人都以為保時捷美人要奪掉對方手裏的相機,看她的架勢,扔到地上踩幾腳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