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7號樓鬧鬼的傳說吧?”
“嗯。”
“那你還要搬過去?”
“唉。”
“如果是為省一筆住宿費,為什麼不先申請休學呢?”
“我……”
“不要勉強自己,李末,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
“是……”
“還是穿越了比較好。”
“誒?”
水木樓前,一群女生用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包圍著李末,李末此時大包小卷,手裏提著和周圍格調極不相襯的盆和暖水瓶,反正,她就要離開這兒了,離開這個光一學期的住宿費就上萬的高級公寓。
“水木”是別稱,按序列排的話,其實該叫它6號樓,但自從7號樓鬧鬼的傳聞傳遍全校,其他的六幢學生公寓就自發地為自己起了一個雅號,像是有意與7號樓劃清界限。
李末惆悵地再看一眼水木樓,這裏白牆紅瓦,櫻樹環繞,樓的一側修著一條淺淺的小溪,小溪邊秋千蕩漾,花卉簇擁。三樓那個窗簾飄搖的房間就是她曾經住過的地方,她隻住了短短不到三個月,如今卻不得不搬走了,搬去一個僅是提起就令全校同學毛骨悚然的地方。
來送她的有同班同學,也有住在其他房間的好事者,李末想不到蕭晚晚也來了,蕭晚晚平時從不和她打招呼,聽人說她的唯一愛好就是研究如何才能穿越。
“保重!”女生們向她揮揮手,如同在做生死告別。
背著沉重行囊的李末努力地點點頭,費勁地騰出一隻手和她們再見。
“如果你在那裏發現了可以穿越的通道,一定要來告訴我。”
“蕭晚晚!”眾人齊呼。
李末,這個看似普通又不普通的名字。
李末常常想,有哪個父母會用“末尾”的末、“末日”的末、“末代”的末,來給自己的孩子起名,她翻來覆去地想,覺得除了自己那神神叨叨的爸和媽不會再有人這麼做了
這樣的一個末字,配上全球第一大姓,扔在人名冊裏,直接被各種各樣五花八門、匠心獨具、奇思怪想的名字淹沒在了太平洋洋底。
而她李末的人生,也在這一年的秋天從最高點跌落到了最低點。
三個月前,她收到了做夢都不敢想的光治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三個月後,她卻為沒有錢再繼續念下去而糾結萬分。
想到這裏,心裏就是一片黯然。她歎了口氣,最近變得特別愛歎氣,處處充滿了未老先衰的各種先兆。
走了半個小時,距離7號樓仍有很大距離,這期間有很多人從她身邊經過,比如總是打扮得一表人才、永遠西裝革履的係主任花教授,比如在聯誼會上唯一一個表示可以考慮和她約會一下的胖子趙勇大,比如沒事就喜歡騎著車在校園裏巡邏的校警霍某,比如體育選修課上頻頻把她撂倒在地的跆拳道搭檔範海霞,他們要麼有權,要麼有力,可每一個在聽說她李末要搬去傳說中的7號樓後,紛紛打起了太極,更有甚者聲淚俱下地與她握手言別,仿佛此生將無緣再見。
在送走最後一個不知是偶然還是有意擦肩而過的熱心熟人後,李末抹了一把臉上的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淚,毅然朝7號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