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初升,霧氣蒸騰,天地間飄灑起了蒙蒙細雨。朦朦朧朧中,給長長地碎石小巷增添了絲絲幽怨。義興城第一場春雨竟然夾雜了少許冷氣,增添了些許冬日的感覺。江南之地以往沒有這麼寒冷,即便是冬天,也不過是多穿幾件衣服罷了,白鵝飛雪的場景難得一見,紛揚的雪花隻不過是傳說中的仙境。
隻不過,這場倒春寒來的太過突然,那些剛剛散發出碧綠色絨毛的冬草在春雨中瑟瑟發抖,漫山遍野的茶樹仿佛孤伶伶的嬌俏可人,給人無盡的憐惜。
“瀟兒,瀟兒……”一陣陣低聲地啜泣在沉悶悶的黑夜裏顯得格外淒慘。
一段又一段的記憶仿佛潮水一般湧進李瀟的腦海。恍惚中,李瀟想起自己大學畢業之後,分配到一家企業從事後勤工作。平日裏,李瀟辛勤工作,頗得領導賞識,還謀得了一個辦公室主任的職位。閑暇之餘,李瀟便背上相機,當起了驢友,四處遊賞,領略祖國的大好山河。
一日,李瀟來到江南之地,品著極品的碧螺春,聽著導遊小姐的軟儂細語,看著滿麵含羞的山水,感受著水鄉、茶鄉濃鬱的特色文化,身臨其境,留連忘返,真的有點不思故土了。
山美、水美、人更美。幾天的行程眼看就要結束了,李瀟竟然暗暗留戀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導遊妹妹。他充分發揮出了大學時的演講才能,天南地北、天上地下,輪番的狂轟濫炸,終於使這位導遊妹妹傾倒在了他的才華之中。
兩個人忘我的投入,縱情於山水,導遊妹妹也答應辭去工作,隨著李瀟闖蕩天涯。不過,好景不長,那一天,李瀟和導遊妹妹手牽手,肩並肩,在宜興城中浪漫的拍拖。李瀟還記得自己給導遊妹妹朗誦了南唐後主李煜一首十分有名的詩詞: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突然,一輛大卡車斜刺裏衝了過來,李瀟當下大驚,猛地推開了已經陶醉在自己語言魅力中的導遊妹妹。
最後一眼,李瀟看到了大驚失色的導遊妹妹,看到了自己飛起來的身體,甚至還看到了兩個牛頭馬麵的人在眼前晃來晃去。
那兩個人麵色猙獰,其中一位正拿著一個小巧地筆記本,在一行行人名之中找尋著李瀟二字。猛地,這位老兄哇啦啦大叫一聲:“完了,程序出了錯誤,我們找的是李笑,怎麼抓成了李瀟了!”
不會吧?李瀟如同五雷轟頂。兩位大仙怎麼還有抓錯人的時候,老子冤啊,我還沒有結婚呐!
冤歸怨,既然死了,哪有還陽的道理。再說,李瀟的身體掉落在地麵上,又被那輛重型大卡車攆了過去,已經碾成了貨真價實地肉餅,即便牛頭馬麵想要原封不動的把他送回去,也沒有這個能力了。
馬麵老兄大吃一驚,這要是捅到閻王老子哪裏去,兩個人少不了挨板子,再說,地府的油鍋也太過悲慘,一不小心就會炸成肉幹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衝著李瀟抱了抱拳,悶聲說道:“小哥兒,既來之則安之,想把你送回去,我們也沒有這個法力,再說,你的軀體也已經損壞了,就是活過來,也是植物人一個,一生都不能動彈。這樣吧,我們幫著你找尋一位健壯的死人軀體,助你還陽,你看好不好?”
李瀟氣得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那裏還有自己選擇的餘地。他冷冷的說了聲:“悉聽尊便!”
牛頭老兄趕緊打開手中的筆記本,輸入進一個程序,慢慢地尋找。這位老兄長的十分雄壯,兩隻手如同笨重的鋼釺,操作起這麼靈巧的筆記本,還真有點不習慣。他嘟嘟囔囔地說道:“閻王爺的現代化改革路子是不是忒快了一些,至少得舉辦幾次培訓班才成。這種水貨筆記本還真難操作,輸入法也有點難,我一向不會拚音的。”
馬麵嘿嘿地笑了笑說道:“就我們兩個抵製水貨有什麼用,還不是閻王爺拍板定下的。這個筆記本有當前最先進的配置,你湊合著用吧。”
牛頭劈裏啪啦地搗鼓了半天,終於長長地喘了一口粗氣。
“還真有一位剛剛死去男子,家財萬貫,美女如雲,哦,這個,這個……”牛頭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李瀟斜眼一看,這位男子已經八十八歲了,麵對自己小情人撫媚的誘惑,激動之下心肌梗塞而死。
“老兄,我要告狀!”李瀟氣得大聲叫道。
馬麵趕忙嘿嘿的拉著李瀟,陪著不是。“小哥莫生氣,老牛什麼都好,就是一貫的粗心大意。他找不到,我幫你找,保你滿意。”
老牛哼哧哼哧的把筆記本遞給馬麵,不好意思的朝李瀟笑了一笑,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