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卻坐得筆直,聽得津津有味,儼然有一種婉兒才是學生,她是伴讀的錯覺。
太平杵著腦袋看了婉兒許久,想著該如何逗這個瓷娃娃,讓她多與自己說兩句話。
“殿下。”太傅蒼老的聲音響起,嚇得太平回過神來。
太傅瞧見嚇到了公主,急忙拱手一拜,“老臣知罪。”
公主借勢端起了架子,“既然知罪,今日就到此吧!”
“殿下今日半章都沒學完,萬萬不可。”婉兒提醒公主。
太平冷嗤:“那又如何?本宮被太傅一嚇,學不進去了!”
“殿下聽學走神,太傅隻是稍作提醒……”
“怎的?”
太平顯然是不悅了,當即打斷了婉兒的話。
太傅知道公主惹不得,急忙給婉兒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她莫要再惹公主生氣。
隻見婉兒對著太平恭敬叩首,“還請殿下莫要虛度光陰。”
“你!”太平原先是不惱的,瞧見婉兒這不依不饒的姿態,她現下是真的有點不悅了,“好大的膽子!”
“太平。”
驟然聽見殿門外響起了武後的聲音,太平像是瞬間被冰霜凍住了一樣,怎的這個時候阿娘會來?
太傅最是敬畏武後,聽見武後的聲音,當即恭敬一拜,“拜見天後。”
“又不好好讀書。”武後雖說寵愛太平,可也是在意太平功課的,方才瞧見太平那不學無術的模樣,實在是生氣,當即便給太平下了嚴令,“今日這一章,罰抄百遍,明日送去本宮那兒。”
“阿娘……”太平忍不住撒嬌。
武後視若無睹,對著婉兒道:“婉兒,你今日做得很好。”
婉兒沒有多言,隻是對著武後沉沉一拜。
隨後,武皇盯著太平聽完了太傅講學,甫才與太傅一同離去。
太平坐在原處,看著婉兒拿來了兩摞宣紙,一摞放在太平麵前,一摞放在自己麵前,“你這是什麼意思?”
“殿下罰抄,妾自當相陪。”婉兒低眉,先幫太平磨好了墨,便退回了自己的幾案邊,磨墨提筆,開始抄寫起來。
“你!”太平真是滿腹氣惱找不到一處發泄,眼前這小姑娘處事滴水不漏,她雖說是陪太平一起抄寫,卻也算是自罰,太平確實再找不到半點由頭罰她什麼。
婉兒對著太平微微點頭,“妾在。”
太平隻得忍下想罵的話,嘟囔著拿起了毛筆,平展了宣紙,開始低頭抄寫今日這一章。
日影西斜。
起初太平還抄得端正,可抄到後來,那字跡有如鬼畫符似的,扭來扭去,已經麵目全非。別說是手酸了,腰杆也疼得厲害。她忍不住抬眼往婉兒那邊瞄了一眼,隻見婉兒依舊坐得端直,一筆一畫寫得極是認真。
夕陽的餘暉自窗格間落了下來,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本就生得好看,如今被夕陽這樣一勾勒,清麗的麵容添上了些許暖色,就像是雪中紅梅,明豔得讓人心顫。
此時婉兒抄寫入了神,也已經習慣了公主偶爾放筆偷懶,是以沒有分神旁顧公主。
太平杵著腮,怔怔地望著婉兒抄寫。宮中的美人她見得多了,還是頭一次瞧見這麼特別的,她一個走神便走了許久。
直到——
“殿下?”婉兒抄寫完最後一遍,抬眼瞧見太平還杵在那裏,不由得微微蹙眉,“您抄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