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3 / 3)

羅母跌倒在地,哭嚎道:“你這是要她的命啊,言語比刀,你讓織娘如何活?如何活?”

沐安時大笑幾聲:“那便不活也罷。”

羅父沒甚主意,又膽小,家裏的仆役也是老的老,弱的弱,別看沐安時文不通武不就,打小也是騎馬拉弓,身強斬壯,又見人就打,哪個惜命的敢硬攔,竟由著他闖去後院。

羅母慘白著臉,語無倫次地扯羅隅:“隅兒,快,快,快去攔一攔。”

羅隅胳膊斷折,被羅母拉扯,痛得額間全是薄汗,咬著牙根追在沐安時身後,哀求道:“安時,男子漢大丈夫,休與弱女子動手。”

沐安時回眸,通紅的眼裏有淚有痛,這一眼真是傷心欲絕,直看得羅隅羞慚不已,卻又不能真撂手不管妹妹,隻將良心二字暫丟到一邊。

家中這般大的動靜,羅織娘哪裏不知,與小丫頭躲在屋子一角,拿手掩嘴,不叫自己哭出聲來。

沐安時一入後院,就看到那隻蹦蹦跳跳吃著草的兔兒,方想起這兔兒也是沐安辰指點他送與羅織娘的。

沐安辰一副兄長關愛弟弟的模樣,道:女兒家大都心腸柔軟,喜愛貓、兔,你尋隻兔來送她,不比送黃白俗物有趣?他當時聞言大喜,想著羅織娘雅善,比之拿貴重物量她流俗,兔子等活物,果然更為相宜。

“我竟是天字號頭一等的蠢物,古往今來,幾人能比。”沐安時恨得腮幫都疼,大步過去,拿起兔子生生摔死,又一腳踹開羅織娘閨房的門,隨即轉身拍上,上了門閂,將羅隅關在門外,自己則陰霾地打量周遭,見房中各色玩物,泰半自他手來,隔斷珠簾,還是他娘沐二夫人的嫁妝,風吹珠動,綺夢碎去無蹤,件件都似恥辱,引人發笑。

羅織娘花容失色,偷覷一眼,不見兄長,心生絕望,又看沐安時全不似平日溫和討好模樣,更覺害怕,事到臨頭一咬牙,一把推開小丫頭,揀起簍裏的剪刀,指著自己雪白的脖頸,衝出來淒聲道:“時郎,你休要如此,你心中有怨,我與你一命,你可能氣消?”

她也是心狠,為明死誌手上用力,一道血痕滲出,橫在玉肌上刺眼無比。

沐安時把門子打得沒個人樣,看到心上人脖子上的血痕,卻是大受震慟,不由自主心疼,心疼完了又生厭棄:她這般愚弄自己,自己竟然起憐意。

羅織娘生得柔美,哀哀哭泣,如雨中綠柳,一支垂絛,含千愁,飲露恨,令人擔憂風強一分,雨大一點,就能讓她香消玉殞。

沐安時心痛難抑:“你們怎能如此欺我?”

羅織娘委頓在地,道:“我與他相識在先。”

“那你怎不嫁他去?”沐安時吼道。

羅織娘哀怨淒楚道:“時郎心知肚明,何必戳我心肺。”

沐安時慘然一笑:“是,是,他是侯爺之子,還是狀元郎,娶你?哈哈,你不配。”他拍拍自己,“我呢?我算什麼。說是侯門子弟,隔輩後,就是五服旁支,念書也沒念出什麼名堂來,我沒用,你身賤,你嫁不得他,卻能嫁得我。”

羅織娘哭道:“我原也配不上你,你是高門貴子,我是貧民丫頭,你說這話,未必傷我,隻傷你自己。”

沐安時嘲弄道:“你嫁不得他為妻,大可去做他的妾,你不知我堂嫂,毓華公主,身份高貴,生得還比你美,還賢良,一個妾而已,她壓根不放心上,大可容下。”

羅織娘委屈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