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樣子,仿佛靜止。
宋廉跪在開隆帝身後,哭得衣襟都濕了。
開隆帝半躺在榻上,將經書放在心口。“月蓮愛心經,宋廉,你親自去,把心經燒給她吧。”
也許是手中兒子的字跡讓年邁的開隆帝想起當初與李妃在宮中相互依存苦苦支撐的日子,那時候的李妃還不叫李妃,叫月蓮。十一二歲的月蓮有著小女兒的各種心思,也有著好些個無傷大雅的小算計。那時的李月蓮所有的心機都用在如何讓開隆帝吃頓安心的飯,如何讓皇上夜裏睡的踏實,如何讓那些不敬皇上的奴才吃苦頭。得手了便要笑嘻嘻地來邀功,失手了便嚇得顫巍巍地等罰。一概心思都寫在臉上,就算朝不保夕,眼裏的明媚中也沒有半點陰霾。
隻是後來,她的心計愈發深沉,算計得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她要提拔她的父親,她要照顧她的母族,她要當貴妃。這些都無所謂。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來對付皇上。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複命。
事物的發展,人心的變換,總是周而複始。
開隆帝躺在東宮寢殿的榻上,想著當年的種種。
年少登基,虎狼環伺,乾元殿住著攝政的忠親王,就連玉璽都不在自己手裏。明槍暗箭,招招害命,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那時候總覺得親政了就好了。
等到親政,才發現朝臣貪腐、黨爭、排除異己,無所不用其極。百姓辛勞一年,等交了租子稅錢,連過年都吃不飽飯,稍有天災人禍便是餓殍遍地。身為皇上,自稱寡人。外,防著朝臣陽奉陰違假公肥私。內,防著皇後、妃嬪、宗親動搖國祚。上,祈求風調雨順,下,盼著百姓安居。每天忙著政務,從沒有一日得閑。
一眨眼,四十多年過去了。自己依舊躺在東宮,依舊在這個舊榻子上。身邊還是隻有宋廉一個。
“皇上,那太後那兒,要不要送一份經書?”
開隆帝不說話,手掌溫柔的撫摸著經書。
宋廉問過一句便不敢再反複催問了。
過了一會兒,開隆帝猛地把經書扔到地上。“都拿去燒了。”
宋廉趕忙撲上去撿起來。
“叫元一來。”
宋廉抱著經書,躬身聽命。
“我累了,再睡會兒。”
開隆五十三年二月,開隆帝在臥病七年後,龍馭賓天。
太子尹勍登基,年號為昭延。
昭延元年恩科,一個叫竇渺的考生橫空出世,一篇策論經天緯地、吞吐山河,眾臣傳閱,驚為天人,皆交口稱讚此子豈止是狀元之才,簡直千年一遇,可惜竇渺最終沒有露麵殿試,眾人皆歎無緣一見。隻是終究是,除卻巫山不是雲。因此眾臣商議,皇上定論:昭延元年恩科狀元之位空缺,留給這位一鳴驚人卻再未出現的竇渺公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年僅十八歲的安景和成為了榜眼。因其稚齡、多才、穩重、貌美成為當時榜下捉婿的熱門人選,卻也因為其父為禦前紅人,多少人駐足觀望,不敢妄動。
哪知最後因為桃花林中驚鴻一瞥,娶了太醫院一位普通太醫家的獨女劉氏婉娘,夫妻相和,情深意篤。哪怕日後位極人臣,膝下唯有一女,也不曾納妾,稱為一樁美談。
更因為這一樁樁史實,讓桃花林成為大祐名勝,千百年長盛不衰。
昭延十年,時任刑部尚書的安韶華四子安景程高中狀元,今上親自為其主持冠禮。父子三人,探花、榜眼、狀元,一門三甲名噪一時,風頭無兩。
更難得的是安家一門三甲皆五福俱全,身後名聲更是毫無瑕疵。
昭延帝政張坤仁,勵精圖治,日夜憂勤,毫無土木、聲色之娛。政通人和,國帑豐盈,人民富庶,良有以也。史書稱其“稀世仁君”。在位三十六載,諡號“誠憲帝”,傳位於長子尹翛。
尹翛繼位之後,年號廣德。繼承其父的寬仁政策,開創了國力強盛、四夷賓服、經濟繁榮、民生富庶的新局麵,史稱“昭廣盛世”。
至於昭延帝與沈、林、尹、安四位忠臣良相之間,幾十年君臣相得共創盛世的深厚情義,直至千百年後依然為人稱頌,成為君臣相處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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