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織成的地毯一望無垠地延伸著。綠色的大地緩緩地隨風打著波浪,一股又一股地向地平線那邊擴展開來又消失在那裏。
高高的天空一片碧藍,星星點點地飄著眩目而又鮮豔的流雲。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的天空中翻滾著積雨雲,像白色的神殿般地聳立著。知了猛烈的叫聲從四麵八方傳了過來。
在這片草原上隻有一條路。
這是一條土地隱隱約約,很難辨認出來的狹長的路。順著路徑直走下去,就好像為了避開樹木一樣,不時有急轉彎出現。路一直延伸向西邊。
一台MOTORADO在這條路上奔馳著,並以極高的速度駛過每一個急轉彎。進入直道以後,MOTORADO更加大了速度,後輪揚起一片塵土。
MOTORADO的騎手穿著黑領的長坎肩,為了讓風能吹進來,領口開得很大。腰間係著寬大的皮帶,背後掛著PATHADA的槍套。一支細長的手持型PATHADA,槍把朝上地裝在裏麵。右腿上還能看到別著另一支。
坎肩下穿的是白色的襯衫,為了不讓從兩肩露出的袖口兜風,有幾處用背帶扣住了。
騎手留著黑色的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細長而精悍的臉上戴著已經顏色有些剝落的銀色風鏡,眼睛直視著前方。
接近了又一處急轉彎,騎手放慢了速度,將MOTORADO向一邊壓低,後輪隻打了一點滑,十分平穩地駛過了這個彎。
MOTORADO沒有後座,擋泥板上的架子成了後備箱。一隻大大的皮包和一件團起來的茶色大衣綁在上麵。最上麵的是夾克的兩隻袖子,也就是騎手現在穿著的坎肩的兩隻袖子,牢牢的,隨意地綁在那裏。在後備箱下麵,後輪兩邊還安著裝行李的箱子。
MOTORADO就像在草原上滑行一般奔馳著。
騎手輕輕揚起下巴,左手離開離合器,敲了兩回MOTORADO的油箱,又指了指前方。
「能看見嘍。」騎手向MOTORADO說。
「好不容易啊。」MOTORADO答道。
在他們行駛的前方,環繞城鎮的白色城牆依稀可見。
騎手加大了油門。
「有人嗎?」MOTORADO的騎手大聲地問。風鏡已經摘下掛在了脖子上。騎手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但看起來還是很蓬亂。
在騎手麵前高高的城牆下有一個拱形門,但本應該緊閉的厚厚的城門完全大開著。透過昏暗的門洞向裏望去,能微微瞥見石頭造的房子。平時本應有持PATHADA的衛兵把守的警衛室也沒有人在的跡象。
騎手就那麼等了一會兒,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好像沒人哪,奇諾。」由支架支起的MOTORADO說著,「好奇怪啊。」
被稱為奇諾的騎手又大聲詢問了一次。
隻有緩緩的風聲傳過來。
「沒人答話。」MOTORADO簡短地說,「我們幹脆進去算了,反正門也開著。」
「那可不太好,艾魯麥斯。你也知道,不經許可就進入別人的家裏,被射殺是沒理可講的,對吧?」
「是嗎?」被稱為艾魯麥斯的MOTORADO小聲嘀咕著「可要是沒人的話是不會挨槍子兒的,況且……」
「……況且?」奇諾用期待的目光朝艾魯麥斯轉過臉來。
「能殺奇諾的人我還沒見過呢。就算有人要從背後打黑槍,你也能將他撂倒。這點我可以保證。」
「……啊哈哈,謝謝誇獎。」奇諾苦笑著,輕輕敲了敲裝在右腰槍套裏的左輪式手持PATHADA。
「沒辦法,也不能一直在這裏等,咱們就進去討擾一下吧。」
「就這麼辦,意見一致。」
「但有一點,不可以反擊,萬一情況不妙就逃。」
「隨你便吧。」
奇諾推著艾魯麥斯進了門洞。
「奇諾,去中心地帶一定有人,這樣一來,獲得入國和滯留許可就沒問題了。」艾魯麥斯說著俏皮話。
過了門洞,奇諾和艾魯麥斯向城鎮裏走去。
「咱們這是在城裏開營火晚會啊。」奇諾邊向篝火裏添著柴火,邊略帶自嘲地說。周圍一片漆黑,隻有被雲霧遮住的星空偶爾探出頭來。
「至少這不是奇諾你的錯。」卸下行李的艾魯麥斯停在一旁,鍍金的部件映著篝火搖曳的影子。
「那就是艾魯麥斯你的責任嘍?」奇諾打趣道。
「當然也不是,是這個國家的人的責任。規劃得如此之好的國家裏,居然沒人住,對這些建築物也很失禮啊,嗯,是無禮。」艾魯麥斯憤慨地說。
奇諾和艾魯麥斯落腳的地方,在一個很大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道路由石頭鋪墊,寬到足可以並排通過好幾輛車,整潔地向四方延伸著。路旁的石頭建築物密密麻麻地排列著。都是些樣式相同的,有些曆史性的,氣派的四層建築。但窗口都不見有燈光。
奇諾和艾魯麥斯在城裏轉悠了半天,結果也沒有發現一個人。這裏就連最近有人居住過的跡象也沒有。
後來查看這些廢屋覺得累了,奇諾他們就來到了這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地方歇腳。剛好有一處石頭鋪成的地方緩緩地凹陷了下去。奇諾就從附近曾經經過修整的,像是林蔭樹的枯樹上收集樹枝,在這裏點燃了篝火。
「這裏難道是鬼城…嗎?」奇諾掰著像粘土似的隨身幹糧邊嘟囔著,然後將幹糧丟進嘴裏,一點也看不出好吃的樣子。
「明天怎麼辦?」艾魯麥斯問草草吃完飯的奇諾。
「還有沒去過的地方,到那裏去找找看。」
「可能還是一無所獲哦。」
「哈,那也無所謂了。」奇諾簡短地答著,從皮包裏拽出了毛毯,留下艾魯麥斯和冉冉的篝火在大路上,獨自走到角落裏的一所建築物的簷下,將毛毯在道路上展開,坐下,然後小聲嘟囔起來。
「真想有張柔軟的床和雪白的床單啊……」
「別感傷了。明天早上起來連熱水澡也沒有。」
「……真沒轍啊。」奇諾拔出右腿的PATHADA。這是支被奇諾稱為「加農」的單手製動式左輪。奇諾握著它,摑緊了毛毯躺下了。
「這就睡了嗎?」
「啊,也沒什麼事可做。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晚安,艾魯麥斯。」奇諾說完就發出了均勻的熟睡聲。
鬼城的夜是寂靜的。
偶爾從道路正中能聽到「真無聊啊!」小聲嘀咕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
奇諾在黎明時分起了床,周圍一片暮靄。
奇諾稍微運動了一下,做了PATHADA的維護和訓練之後,吃了和昨天一樣內容的早飯。
等太陽露出頭,晨霧完全消失的時候,奇諾敲醒了艾魯麥斯。
奇諾將篝火收拾幹淨後,裝好了所有的行李,離開了這裏。
奇諾他們逛了半天昨天沒到過的地方,但還是一個人影也沒看見,也沒有人居住的跡象。
到了中午,找得有些疲憊的奇諾和艾魯麥斯來到了一個相當大的公園。
在寬廣的綠地上,鋪著一條白色的石徑。這裏寬得就算駕駛MOTORADO行駛一陣也到不了對麵。
由於最近沒人加以修整,樹木和雜草叢生,池塘裏的水已經幹涸,花壇裏的花也都凋謝了。
奇諾他們往公園深處駛去,看到了一處白色的建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