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定會結束後,按照我的命令,我遣散了家臣們。對於我這次奇異的命令,許多家臣都感到非常不可理解,這不,我的好兄弟,藤敦就是其中一個。
“……以浪人之身份,行以下犯上之舉……為了恢複長野家之威名,乞求閣下輕施援手……”藤敦輕輕在心裏默念著信上的那一段話。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把還在沉思中的藤敦,給撈了回來。
長野藤敦轉過頭來一看,是山路久之丞。
藤敦對山路久之丞並不是很熟悉,三年前從神戶家出奔來到長野家之後,這人就一直默默無聞,俸祿也僅僅是足輕組頭的20貫。等等?20貫?藤敦此時才反應過來,記得當初此人在神戶家是120貫侍大將的俸祿,怎麼……想到這裏,藤敦不由的用疑慮的目光多看了久之丞一眼。因為常年曬太陽的緣故,久之丞有著一張黝黑的臉龐,但是此刻,藤敦從這張臉上看出來的,是平靜和波瀾不驚。難道我多慮了?藤敦暗暗想到。
“不知山路大人有什麼事?”因為身份的原因,藤敦是可以把山路久之丞看做屬下的,所以說起話來的時候,並不是很客氣。
“舍下備下幾杯薄酒,不知藤敦大人肯否賞臉到在下家中一坐?”輕輕微微一躬以示上下有別之後,久之丞靜靜的說道。
說到喝酒,久之丞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自從我當上家主,任命久之丞為治安奉行之後,久之丞一直兢兢業業,把安濃津城的城下町治安治理的很是不錯,雖不至於夜不閉戶,但是最起碼平時鬧的比較凶的閑散浪人們都規矩起來,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這回說到去他家喝酒,想來用意很深啊。藤敦不知久之丞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所以遲疑著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答。
“大人怕是多慮了,在下並沒有什麼其他意思!”久之丞見藤敦遲疑不決,於是開口解釋道。
聽得久之丞如此一說,藤敦倒是沒有什麼放不開的,於是開口應道:“嗯!好吧!”
“這邊請!”久之丞見藤敦答應了之後,伸過左手示意藤敦往停在路邊的一輛牛車上坐。
雖然對坐牛車有點小不安,但是藤敦也隻是皺了皺眉頭之後,抬腳往牛車裏鑽了進去。
久之丞對持鞭的車夫打了一個眼色,車夫會意了之後,久之丞騎上一匹馬,慢慢的跟在了牛車的後麵。
…………
“你有什麼事,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來到山路久之丞的家裏之後,藤敦往主位上一坐,直接就問向跟在後麵的山路久之丞。坐在牛車裏想了很久,藤敦覺得這久之丞還是有什麼事想和自己說,所以還不如幹脆一點,直接的說出來也好想辦法應對。畢竟是年輕人,思考問題往往也比較簡單,衝動是年輕人的專利麼。
笑了笑,久之丞並沒有馬上回複藤敦的話。示意下人把酒具端上來之後,給藤敦滿上,久之丞先飲了一杯之後才緩緩說道:“長野大人難道到到在下家中喝上兩杯水酒,難道也如此的恐懼麼?”
“並非恐懼,我思來想去,此事並非喝酒那麼簡單。再說殿下任命你為治安奉行之後,就聽聞你此後就一直是滴酒不沾,今天如此反常,我想你應該是有話要說。”對久之丞語氣中的頂撞,藤敦並沒有深究,雖說是年輕人,但是藤敦的涵養非常好,威望也不錯,所以藤敦並沒有為此感到有什麼不對。
“嗬嗬!既然大人提到了殿下,屬下對殿下還是有怨氣的啊!殿下任命屬下為治安奉行,屬下雖感到萬分榮幸,但卻等於是對屬下下了禁酒令,屬下雖然俸祿少,但是喝酒還是喝的起的。喝酒乃是人生一大樂趣,這種樂趣沒了,倒是叫屬下……怎麼說呢,唉,這心裏有如貓爪,渾身都不自在!啊,哈哈……”久之丞自嘲的笑了笑說。
“嗯!這也苦了你了。”藤敦對久之丞說的話,有所感悟的點了點頭。
藤敦似乎還在考慮今天評定室裏的事情,精力有點不集中,眼神渙散的不由自主的陷入到了自己的思考之中,渾然不覺久之丞在說完第一句之後,就一直在獨飲。眼睛無神的盯著前方,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象捏田螺般的一直舉著酒杯在半空中。
半晌之後,藤敦才察覺到氣氛有點怪異,回過神來之後,發現久之丞正在搖晃著空空的酒壺。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禮,藤敦故作喝醉酒般,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酒之後,紅著臉慢吞吞的說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好酒啊,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