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他低低呢喃著,“再親我一下。”
匡語湉轉頭,他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屬於男性的氣息。
這抹氣息讓“失而複得”四個字有了具體形狀,匡語湉一下想起他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她喜歡
他,覺得他什麼都很好。他也最會恃寵而驕,順著杆子往上爬,反正她對他基本有求必應。
有的時候他也會像現在這樣,撒嬌不自知,明明在學校幾十公裏都能硬扛,可碰著匡語湉就這
也不會那也不行,洗個澡都要她幫忙,把她弄得身上都是水,還哄她說“小葡萄你快親親我,你親我我就不累了”。
當然,他要她親的,大多數時候都不是嘴唇。
低暖的溫度貼上來,寧凜的手從她的腰上一路上撫,握住了匡語湉的後頸。他的手很大,手背
上的筋絡和骨節凸出分明,掌溫很高,微微熨帖著她。
他細細地端詳她,越看越忍不住,低下頭,又要吻上去。
但匡語湉卻推拒著他,不僅如此,他要去抱她,還被她叁番五次地撥開手。
她的手抵著他的胸膛,在抗拒:“寧凜,你先等等。”
空氣凝滯,寧凜緩慢地抬起頭,盯著她。
“怕我?”他垂下眼,嘴角卻是往上挑的,“還是覺得我是個垃圾?”
匡語湉心裏有點酸,她盡量讓語氣輕描淡寫,“不是已經戒了嗎。”
寧凜固執地問:“那要等多久?”
還要多久。
八年了,他等不下去了。
匡語湉坐在他的腿上,眼睛餘光還能瞄到他右肩處肌理凹凸不平的傷口。她把手放下,說:“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寧凜撇開眼。
他不想聽她的。
放在以前,他從來不用聽任何人的,尤其是她。
匡語湉緊了緊嗓子,把他的手臂握住,“你知道的,我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寧凜說,“你剛剛都親我了。”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他掙脫匡語湉的手,身體和她緊靠在一起,目光灼灼,“因為那個數學老師是嗎?”
匡語湉一愣。
寧凜的心開始作痛,他抬手撫過匡語湉的下頜,腦海先想到的是夏瑤那句“不肯死心”。
沒見到她以前,他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很偉大地放手,成全她的自由和她的愛情。
可見了以後他發現,那想法就是騙騙自己,他做不到,誰能做到誰牛逼,反正他不行。
寧凜摩挲著那塊幹了的暗紅血跡,啞著聲說:“你喜歡他?”
“寧凜,我和他已經分……”
“你喜歡他你還親我。”
他三十二歲了,挨過槍流過血,但對感情的處理上還是和十幾歲時一樣。
他好委屈,委屈到忍不住放狠話,“你玩我呢。”
匡語湉靜了會兒,下床,撿起剛剛被丟到地上的牛皮紙袋,把球衣拿出來放在床上。
寧凜看著那就發白的球衣,舊得不行了,但保存地還是很好。這衣服質量挺差的,她得是多用
心地嗬護著,才讓它留了十多年。
寧凜不接,眼裏浮現出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慌,忽然掐著她的手,厲聲問:“你幹嘛?!”
匡語湉:“你的遺物,還給你。”
寧凜的眼睛被刺激得發紅,“為什麼還給我,我不要!”
匡語湉站在床邊看著他,“你有去看過小寧哥哥嗎?我把他安葬在一處墓園裏,和我媽媽挨在
一起,什麼時候跟我一起過去看看他們吧。”
他不說話。
“寧凜。”
匡語湉在他麵前蹲下,手指捧著他的指尖,“你欠很多人一個道歉,不止是我。”
寧凜的瞳孔出現顯而易見的悲痛,他說:“道歉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