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兒……”
“別皺眉。”宓幽點了點淳於律眉心皺成的一團,“皺巴巴的不好看……”
“好,聽你的……”淳於律微微含笑,握住宓幽點在自己眉心的心,放到唇邊輕輕一吻,嗓子裏似乎堵了什麼東西,聲音甕甕的,“無論你說什麼,都聽你的……”
“是麼……”宓幽的臉色越發蒼白了,緋色的唇瓣血色盡失,但她依舊笑著,道:“淳於律,我啊,最討厭你府裏的這群女人了,一個個煩死了……”
“明天……不,馬上,我馬上讓人把她們遣回各自的府上,馬上,馬上……”
“是麼……真……真好……那樣就……就清淨了……”宓幽的眼睛暗淡了下來,“律……我……好困……”
“謹兒。”一看,床上人兒的神色已經迷離起來,淳於律刹那間慌亂起來,“謹兒不要睡,不能睡……”
“可是……好……困……”
宓幽低喃著,緩緩闔上了眼睛,與此同時,握在淳於律掌心的那雙柔夷癱軟著滑下,他緊了緊手掌的力道,轉而又將柔夷輕輕放在被子上,伸手一攬,將宓幽嬌小的身體攬入懷中。
那身體仿佛柔軟無骨,溫熱熱的,帶著淡淡的澀香,一隻手扶住宓幽的後腦勺,淳於律將宓幽的頭埋在了自己胸膛,垂著眼簾,額角的青筋跳動著,似乎強忍著什麼。
“謹兒,你隻是睡著了,你不會死的,你會長命百歲,子孫滿堂,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等我們老了,我們的孩子繼承皇位,我們就拋下一切去遊山玩水。”淳於律身子微微顫抖著,眼眶通紅,“我們去西蜀看煙波湖的十裏煙波,去北狄漠北河看大漠孤煙,去巫鹹萬麓峰看山川起伏,要是玩累了,我們就回周饒,在嘉陵湖邊建一座行宮,永永遠遠……一輩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淳於律喃喃自語著,抱緊著了懷中逐漸失去的溫度的小身軀……
周饒國曆盛昌三十六年,太子妃薨。
據說,太子妃逝世當日,太子將府中所有側妃侍妾都遣回各自府邸,與此同時,宮裏派出女官為側妃侍妾們診脈,卻發現所有人皆為處子之身,包括被打入掖庭局的穆婉瑩。
太子妃下葬那日,臨安城所有的百姓自發身著縞素前來送行,整個臨安城一片素白,送葬的隊伍從宮門口綿延出數十裏,最前方是黑衣縞素的太子淳於律,騎馬緩步而行,雙目直視前方,目光卻迷離的毫無焦距,看得出他的失魂落魄。
太子為太子妃送葬原本於禮不合,但淳於律堅持於此不肯退讓,為此還跟禮官爭執數回,最後,淳於東破例應允,淳於律成了四國第二位親自為太子妃送葬的太子。
第一位是淳於東,賀敏嵐下葬那天,亦是淳於東親自送葬。
太子妃的棺槨葬入皇陵,與皇後賀敏嵐的墓室一樣,太子妃的墓室並未封死,依太子要求,留有一條墓道供其探望,隻是加派了千名侍衛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