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幾個孩子回萬玄院的日子,寧不為和褚峻打算先把他們送回萬玄院,順道去趟震府無時宗,聽說褚屹幾人在那邊遇到了些麻煩,最後再過巽府寧城回到辰城。

但是前幾日在梨城,幾個孩子都玩瘋了,寧不為和褚峻樂得清淨沒去管,後果便是幾個大的正在瘋狂地補這幾日落下的課業。

馮子章和江一正麵色蒼白的畫著陣法和符紙,仰靈竹對著桌上的藥鼎不斷施法企圖加快速度,崔元白抓耳撓腮地抄著厚厚的一遝書,一炷香過去才翻了一頁。

寧修和小黑坐在地板上玩大黃甩來甩去的尾巴,倒是沒有趕課業的痛苦,看得馮子章幾個羨慕又嫉妒。

“爹——太尊——讓飛舟開慢一些!求求了!”江一正一邊飛速畫一邊哀嚎。

馮子章書桌上紙張亂飛,“完蛋了完蛋了!掌教會抽死我的!”

“爹爹,我不想抄了,你幫我抄好不好?”崔元白苦哈哈道。

寧不為皮笑肉不笑道:“昨天我催你們做的時候你們怎麼說的?不著急,還有時間?”

褚峻八風不動道:“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對應的後果。”

“嗷——”大黃一個激靈從地上蹦了起來,化作了大叔坐在地上一手拎起一個崽子,“你倆誰咬了爺的尾巴!?”

“哎呀~”寧修一臉無辜地歪了歪腦袋。

“哎呀!”小黑學著寧修也歪了歪腦袋。

大黃猛地張大了血盆大口,威脅道:“再敢咬爺,爺就將你們扔到深山老林裏去!”

“噠?”

船艙裏吵吵嚷嚷,熱鬧非凡,小小一葉飛舟穿破層層流雲,掠過無數飛鳥,朝著萬玄院的方向緩緩飛去。

蒼穹之下,群山綿延不絕,無盡河水滾滾向東,恢複了生機與安寧的大地之上,無數修士與凡人忙忙碌碌,構築起一方遼闊紅塵。

萬玄院中,數不清的年輕弟子朝氣蓬勃地走進了海島,朗朗書聲在波濤聲中時隱時現,郝諍和尚暖薇帶著掌教們正準備新的入學事宜,卻收到了一封信。

謝長安和謝長明被自家叔叔和姑姑押著進了院中,謝致一邊瞪兩個崽子一邊焦頭爛額地接過了來信,看清上麵的紋路後愣了一下。

論道山遺址上,以南和鍾兒祭拜完師尊桑雲,便看見站在前麵的藏海樓樓主桑田看著信封上崇正盟的紋樣,伸手接過。

藹藹雲霧中,深山寺廟,佛音嫋嫋,年輕的主持帶著眾多弟子終於迎回了明桑禪師的舍利,剛起身掌心便落了一封信。

衛雪鬆衛清泉兄弟二人站在血泊中,看著周圍了無生氣數不清的屍體,染血的手捏住了信封的一角。

鶯歌燕舞香粉撲鼻的花叢中,卿眠靠在幾名麵容清秀的男寵身上,慢條斯理地打開了信封。

展開信紙,即墨鴻彩快速地掃了兩眼,便交給了座上的即墨元……

幾乎是同一時刻,十七州數不清的宗門與世家的掌權者,都收到了一封來自崇正盟的信封,裏麵隻有單薄的一信紙,紙上寥寥幾字,卻讓許多看信之人麵色大變。

飛舟停在了沉月山山頂。

寧不為接過褚峻遞來的信紙,垂眸掃了兩眼,便將信紙揉碎撒了出去。

大黃蹲在欄杆上,看著植被茂盛的沉月山和遠處正在修複的寧府,繼續道:“……雖說能扭曲時空,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法子成不成,稍有不慎人就會折在裏麵再也出不來,連帶著我都會死,所以我從來都沒用過,頂多情急的時候會扭曲空間,不過是將一天的路程壓縮至一炷香罷了。”

“我這輩子就膽子大了那麼一次,在桑雲和寧行遠的勸說下,讓寧行遠試了試,心驚膽戰地好不容易等寧行遠回來,他也沒說成沒成功,就隻是在那裏笑了笑,說了句話。”

“他說了什麼?”寧不為問。

“他隻說了兩個字。”大黃回憶道。

當時寧行遠看不出是喜還是怒,溫潤如玉的青年站在那裏,歎了口氣,“幸好。”

像是悵然,又像是如釋重負。

某個被寧不為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畫麵終於緩緩浮出了水麵,他敏銳地抓住了這個畫麵,而後恍然大悟,笑了兩聲,又歎了口氣,“原來如此。”

褚峻問:“怎麼說?”

飛舟緩緩升空,寧不為的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澹懷院,仿佛透過無法跨越的時空,看見了在裏麵烹雪煮茶的寧行遠。

“我想起來,自己為何要去盜玲瓏骨了。”

*

三年前。

寧不為好不容易擺脫了纏著他的合歡宗穆棋三姐妹,準備去兌府散散心,順道掀了崇正盟在金州的一處落腳點,殺了兩個跟蹤他的妄海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