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江南微服私訪、上

這裡是大漢最南邊與陳留一水之隔的邊陲重城,滄州。

六月的江南有三絕,煙雨、荷塘、烏篷船。

劉湛此行正趕上了煙雨江南最美的時節,梅子成熟的季節,江南煙雨綿綿。

烏篷船裏擺了棋盤,劉湛宋鳳林兩人悠閒的遊船下棋,一旁的小碳爐裏煨著青梅酒,烏篷外是綿綿細雨。

煙雨朦朧中,河道兩邊是民房廊橋,江南水鄉,整座滄州城就建在縱橫交錯的水路裏。

趙千戶穿著蓑衣在船頭撐船,陳千戶戴著鬥笠蹲在船尾掌舵,烏篷船蕩悠悠十分悠閒。

「這水鄉不錯,景色也宜人,我讓老趙買處宅子咱們多住些時日,暫時不回去了。」劉湛當即下了決定。

「太弟該急了。」宋鳳林低笑,捏起小瓷杯啄了一口青梅酒。

昨日奉旨監國的劉明淙來信,說是小公主十分想念兩位,暗戳戳的問兩人什麼時候回去,又委婉的表示治理天下這擔子太重了,他還沒能勝任。

「讓他急去。」劉湛伸手把宋鳳林拉到懷裡靠著。

縱觀歷史長河,不說開國天子,歷來天子都私心極重,生怕旁人染指半點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劉湛倒好,穩定了朝廷內外立即撒手不管帶著媳婦南巡,美其名日捉拿前朝不死的暗黨勢力,實際上遊山玩水好不快樂。

「家主,前麵的戲台子好像有戲班在唱戲。」趙千戶忽然說。

烏篷船進了荷塘,寬闊的荷塘西側是臨水而建的戲台子,正巧開戲,有邊鼓的叮咚聲傳來。

「去看看吧。」劉湛心情極好。

趙千戶把船撐到戲台附近,尋了處不遠不近的位置。

未幾,越來越多的烏篷船匯聚在戲台子前聽曲,有滄州當地的富戶鄉紳,也有普通老百姓。

今日來的戲班子乃滄州當地有名的蓮生班,最是擅長水磨調,腔調軟糯細膩,就像那糯米粉做的湯圓,黏黏膩膩的。

又因江南一帶的方言乃吳語,文人戲稱水磨調為吳儂軟語。

「這戲曲裏就透著江南人的性格,地方富庶吃穿不愁,盡是在傷春悲秋了。」劉湛左手摟著人,右手捏水煮花生吃,這黏膩的腔調聽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南出才子,北疆多將士,古早就有定論。」宋鳳林會吳語聽得十分習慣,詞曲都譜得極好。

「你還記得齊雲山流行的山歌嗎?」劉湛惡劣的笑。

北疆民風彪悍山歌也是直白又粗獷,諸如阿哥阿妹滾草地之類的。

被劉湛一提醒,宋鳳林隻覺得山水畫裏落了隻灰突突的野豬,霎時間啥風景都沒有了。

被煞了風景的宋鳳林氣得掐了他一把。

「哈哈哈。」劉湛樂得哈哈大笑。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烏篷船過來聽曲,佔滿了一片荷塘,隨之而來還有撐著小舟賣酒水吃食的小販。

「船上的貴客,要不要來點酒菜,我們是東運樓的小廝,可以給您送來,保證飯菜熱乎。」

有小廝撐著盆大的小舟在各船間穿行,每到一處便低聲詢問,拉生意之餘也小心不驚了貴客雅興。

「那就來點吧。」劉湛應了聲,又回頭問宋鳳林。「夫人想吃什麼?」

「清淡一些就行。」宋鳳林輕搖摺扇。

「把他們拿手的好菜都送過來,再來兩個清淡的。」劉湛吩咐,趙千戶立即給那拉生意的小廝傳話。

拉了筆大生意,小廝歡天喜地的回去安排。

這時台上換了一位名伶彈唱,烏篷船間起了一陣小騷動。

從烏篷船裏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名伶抱著琵琶,我見猶憐的開始彈唱,一開口,果然跟普通小角不一樣,這聲線更加的婉轉,把那哀愁唱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