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寬闊的陽台。關初便站在陽台邊上,聽到不遠處僧侶對亡靈的模糊祝禱。

他已經脫下黑色的外套,露出裏頭那件紅襯衫。他似還嫌單穿著紅襯衫有些素了,竟在襯衫上別了一根鑽石胸針——正是當初智齒暗地送給他的那一枚。

他曾嫌棄地把這胸針扔進垃圾桶,而現在,又把它穩穩地戴在離心髒最近的位置。

站在晚風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夜涼的空氣把肺部都要浸得冷津津的,然而,他卻好像一點不畏寒。

穿得那麼單薄的他,從陽台往下望,瞧著底下無人,隻有一片蔥鬱的草坪,他便喃喃說:“這兒跌下去,既然不會跌死我,也不會壓傷人,倒是挺合適的。”

說著,他靈巧地攀到欄杆上,眼睛一閉,吸一口氣,便往下一翻!

他讓自己往下跌。

從三樓的陽台往下跌。

如他所言的,他既沒有跌死他自己,也沒有壓傷任何人。

這並不是因為樓層不夠高,也不是因為沒有人經過,而是因為他根本沒跌下去。

在他作勢要往下翻的時候,便有人忽而從屋頂上跳下來,從背後將他用力地摟住。背後ALPHA那有力的雙臂對抗住地心引力,將關初撈了回來。

關初能感覺到背後胸膛的溫熱,還有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對他而言最致命的氣味。

關初深深吸了口氣,眼睛微閉,他好像在猶豫,該稱呼對方作“智齒”還是“易閑君”。思來想去,他最終隻說了兩個字:“是你。”

智齒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你還戴著我給你的發圈。”

關初沒有言語。

智齒的手從關初的馬尾上拂過:“這長發是為我留的嗎?”

關初仍然不作聲,卻把腦袋一轉,馬尾用力地抽了一把智齒的臉,就跟用頭發甩了智齒一記耳光一樣。

而被打臉了的智齒無比陶醉。

他把關初擁得更緊:“你聞起來好甜。”

關初把手按在智齒的臉上,摸到冰涼的皮膚。也許因為這樣的溫度容易讓人聯想到死亡,關初的眼神再度憂鬱起來,語帶懷疑地問:“你死了嗎?”

智齒讓關初轉過來,二人麵對著麵。

關初終於看到了智齒真正的臉——與“美人易閑君”有七八分相似,但輪廓卻更硬朗不少,真的就像是一個“ALPHA版本”的易閑君。不僅如此,連著身形,也比易閑君要粗壯一些,不那麼的弱柳扶風。

關初靜靜地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說:“你沒死。”

智齒笑著搖頭:“不,寶貝你殺了我。”

關初怔怔的:“那你是鬼?”

智齒臉上帶著戲謔的笑:“你害怕嗎?”

關初仍是愣愣的,仿佛仍未搞清楚狀況,便試探著伸出手,撫摸智齒胸膛上心髒的位置。關初的手底下便傳來了溫熱的跳動——可算得上是智齒活著的證明。

智齒也把手放在關初胸膛的位置,摸到了那枚冰冷堅硬的鑽石胸針:“你還是把它戴上了。”智齒笑了,笑起來還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的。”

關初側了側身,伸手把那枚胸針取下,又看著智齒,眼神可謂十分複雜。複雜得像關初這個時候的心情,複雜得連關初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感受到了什麼。

智齒卻很明白自己的心情,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他捧起關初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覺得關初很甜。

也許,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覺得關初是甜的。

但這也沒關係……

不,不。

或許說,這樣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