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克走出廢廟,郝南仁與老艾一起迎了上來,異口同聲的問道:“談得如何?”
“與虎謀皮。”蕭克輕皺了一下眉頭,回頭瞟了一眼廟裏,說道,“先回去吧。”
郝、艾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的跟在蕭克身後回到了郝家院子裏。
此時夜已入深。
郝南仁差下人弄來了一桌兒清淡的菜肴,三人喝上一點小酒再來敘話。
“蕭兄弟,你剛才說‘與虎謀皮’,是個什麼意思?”郝南仁開口便問。
“一時解釋不清。”蕭克說道,“在這之前,我想先向你們打聽一個人。上官流雲。”
“那個渾人還有什麼可打聽的?”老艾似乎非常的忿然,咧咧嘴不屑的說道,“叛徒、賣國賊,如此而已。”
蕭克目光微寒的瞟了他一眼:“要不是這個叛徒賣國賊,你現在骨頭都不知道埋在哪裏了。”
“是啊,老二。撇開民族大義不說,上官流雲怎麼說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做人別太不厚道了。”郝南仁對老艾不滿的斥道,“所以,人人都可以那樣罵上官流雲,唯獨你不行。別忘了,你剛剛還勾結赤蒙人為害一個十歲的無辜少女!”
老艾的臉色迅速的黯淡下來,低下了頭獨自喝著悶酒,都不敢去正眼看蕭克和郝南仁了。
“那你說吧。”蕭克看向郝南仁。
郝南仁點了一下頭,喝了半杯酒,說道:“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戰敗投降,上官流雲倒也是一條令人敬仰的好漢子。”
“說下去。”蕭克抿了一口酒,眼神灼灼。
“十幾年來,上官流雲與段飛分別駐守大盛的東北與西北,抵禦胡人入侵。”郝南仁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徐徐說道,“段飛就是段元帥。他出身在將門之家身世顯赫,治軍嚴謹克勤克儉,為人謙虛謹慎用兵穩妥持重,深通兵法韜略智慧過人又忠心耿耿,是受人敬仰的一代名帥。上官流雲卻不同。他是半路出身的將軍。十五歲從軍,打了十幾年仗從一名小卒慢慢提升起來成了一方元帥。他一身武藝強悍到令人發指,上了戰場就如同猛虎下山,令敵人聞風喪膽。民間有句俗語,‘西野鷹飛東流雲,百萬胡騎喪心魂’,說的就是大盛國最出色的兩名將帥。這二人的區別非常明顯,但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絕頂人才。這十幾年來,正因為有了‘西野鷹飛東流雲’,大盛國的邊境才力保無虞。”
蕭克眨了一下眼睛:“這麼說來,赤蒙的古雷可汗想招納上官流雲這一員猛將,也在情理之中了。”
“對。就像當年曹操一心要收伏關羽一樣。”郝南仁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赤蒙的古雷可汗。但有傳聞,說這個人是個極有心計和野心的梟雄。他僅用了四五年的時間,就統一了分崩離析的草原十八部建立了強大的赤蒙汗國。他的心術本事之厲害,由此可見一斑。上官流雲落到了他的手上,除了投降,不會有別的結果。可憐我大盛王朝,養虎卻生虎患,哎!”
蕭克皺了一下眉頭:“行了,現在不是怨天尤人憂國憂民的時候。話說回來,若非我不仁,上官流雲也不會不義。朝廷上那些達官貴人們的想法,我們是不會明白的。他們之間的權力製衡與鬥爭,不是一般的複雜,我們就不要管了。說點切合實際的。比如,上官流雲的品性為人。”
郝南仁略作停頓,然後說道:“總的來說,是條漢子。他雖然是一介猛夫,但卻非常的珍重感情。據說,他年已過四十,卻從來不沾染除了老婆以外的女人。對待手下的將士,就像自己的親兄弟一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不然人家哪能跟著他一起拚命呢——是這回事麼,老二?”
老艾愕然的愣了一愣,然後惶然的點了一下頭:“呃,差不多是吧。我是給他喂馬的下人,他待我也還不錯。他這人,身上還是有一點豪爽的俠氣。如果不當叛徒的話,是個不錯的人。”
蕭克聽完這些話,心裏對這個素未謀麵的上官流雲,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認識。如果一個人,能夠同時得到敵人、身邊親近的人、素未謀麵不相幹的人這三者在背後的一致稱讚,那他應該不會太差勁。
那麼,赤蒙人說的話也至少有五分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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