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的冷汗都下來了,他表現得有那麼明顯?他隻是想來見人一麵,能有點交流更好,也沒想別的,誰知道連一句話都沒說上,當然他來之前就做好了見不到人的準備,所以這個結果也不算壞,隻是被人當麵捅出來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隻愣愣地看著車裏麵容精致而冰冷的人。

肖安揚緩了緩呼吸,薄唇一張一合,吐出兩個字,就不再說什麼,關上車窗離開了。

張元看著車子開走,回過神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鍾,不由低下頭苦笑了兩聲,愚蠢,他可不是愚蠢嗎。

付雲行結束一天的工作,把第二天上午要用的新課件又檢查了一遍,從辦公樓下來的時候樓裏都沒多少人了,還沒出一樓大廳的門,冷不防被一個聲音打斷了腳步,叫的是他的名字,全名,在學校沒有人會這麼叫他。

付雲行轉身看過去,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半靠在宣傳架旁邊,戴著頂鴨舌帽,帽簷壓得有些低,還戴著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神色。

付雲行站在原地,試探著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男人微微抬起頭,慢慢走過來,並不健壯甚至算得上清瘦的身形卻帶著迫人的壓力,走到付雲行身邊時低聲問道:“占了別人的身體和人生,感覺怎麼樣?付教授。”

付雲行霎時愣住了,腦子裏一瞬間猶如炸了千百個炮仗,等他勉強回過神來,追出辦公樓想再問兩句的時候,樓前略顯空曠的場地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回家路上,付雲行腦子裏就沒安靜過。

除了他自己、周且舒還有段旭,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他不是原來的付雲行這件事,那個人在開玩笑?付雲行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沒人會無聊到跟他開這樣的玩笑,更何況是一個素未謀麵的人。

想來想去,付雲行能想到的……隻有一個人……

周且舒回家有些晚了,付其煜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把一張畫舉給人看,“爸爸~寶寶剛畫好噠!”

周且舒揉了下小孩的頭發,瞧了眼稚嫩的筆觸,“不錯。”

付其煜滿意地把畫捂在小胸脯上,“寶寶要拿給爹地看~”

周且舒示意李可慧過來,低頭道:“先去洗澡,等會兒我會讓你爹地去看。”

“嗯!”付其煜乖覺,聽話地跟著李可慧上樓去了,他自己能洗澡,人跟著也隻是稍稍照看下。

周且舒見人上去,把視線轉向欲言又止的段旭,“雲行呢?”

“先生的狀態不太對,跟小少爺吃過飯就去陳列室了。”

“嗯。”周且舒腳步一轉,拐去了陳列室,心裏明白付雲行恐怕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從好幾年前開始,隻要人有壓力或者遇到不好解決的問題,總會去陳列室待一會兒。

周且舒敲了敲門,沒人應,他就開門進去了。

偌大的室內是一片昏暗。

周且舒沒開燈,循著自己留在付雲行身上的信息素很快就在一堆多米諾骨牌中找到了人,付雲行正坐在幾塊壘起來的巨大骨牌上,望著窗外,不知在出什麼神。

周且舒走過去,走到付雲行身前,也就看見了人眼睛裏的一絲無措與……隱隱的後怕。

沒等周且舒動作,付雲行張開雙臂,直接將人抱住了。

周且舒攬著人,輕輕撫著付雲行的頭發,他在人身邊安插了眼線,或者說保鏢,而他今天並沒有接到異常的消息。

半天,周且舒才問,“怎麼了,嗯?”

付雲行沉默半晌,手臂的力道一點沒鬆,聲音有點悶,“且舒,你說……原來的付雲行……是不是還活著……”以某種他們不知道的形式活在另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