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雲行沒有睡著,饑腸轆轆卻沒有一點胃口,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察覺到有人靠近,微微睜開眼,“回來了……”

付雲行的聲音有些沙啞,周且舒沒應聲,拿起床頭準備好的酒精和小毛巾,把毛巾用酒精浸濕,擰到半幹,又掀開被子給付雲行仔細擦著頸部、前胸、腋窩和手腳心,一直到李可慧把黑接骨木熬的水還有蔬菜粥送進來,半個多小時了,周且舒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付雲行其實沒有一點胃口,周且舒喂著才勉強喝了點粥。

喝了粥,付雲行抱著水杯,中草藥的清香與微微的苦澀繚繚繞繞的,他小口小口喝著,仿佛鏽成一團的腦子想找點什麼話說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付雲行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對其他人的信息素敏[gǎn]度不高,但是範屏帶有攻擊性的alpha信息素卻讓孕期本就脆弱的身體吃不消,胎兒也受到了影響,偏偏貧血的症狀這時候也來湊熱鬧——齊齊發作了。

付雲行伸手去握周且舒的手,人沒有躲開,他露出個溫和的笑容,“生氣了?”

周且舒抬起另一隻手扶住快傾倒的杯子,貼著付雲行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已經沒那麼熱了,又移到人耳邊,輕輕嗅了嗅,“你身上有別的alpha的信息素。”

付雲行這會兒腦子還暈沉沉的,慢了不止半拍,他皺皺眉,“什麼?”

周且舒退開一點,看著付雲行眼睛裏少有的茫然,心裏似乎是被春日的第一瓣桃花撩撥了一下,輕而軟。他料到了付雲行會有動作,卻沒想到人能跑去見範屏,他也是中午才收到消息,剛想打電話問付雲行在不在家,有沒有好好吃飯,甚至旁敲側擊地探探口風,誰知道段旭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在意付雲行身上有別的alpha的信息素,很在意,但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這人不愛惜自己。

周且舒到底心疼人還難受著,托起付雲行的手,“把水喝了。”

付雲行幾乎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喝了水,周且舒扶著人躺下,“睡會兒吧。”

付雲行麵上的表情有些愣怔,躺下後動了動,調整了姿勢,側臥著,問,“你睡不睡?”

周且舒給付雲行掖好薄被,“不睡了,你睡吧。”

付雲行的手從被子邊伸出來,握住周且舒的手,把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閉上了眼,周且舒回握住付雲行的手,把交握的兩隻手都放到被子裏。

薄荷草、佛手柑和海鹽的氣息逸散開,將付雲行包裹了進去,輕輕爽爽的氣息讓他的呼吸都順了不少,孩子也在父親的信息素安撫下完全安靜下來,沒了來自腹中的攪擾,身體沒那麼難受,付雲行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付雲行睡沉了,周且舒才把手抽出來,他將付雲行身上沾染的範屏的信息素驅散幹淨,他不喜歡付雲行身上有別人的信息素,alpha的不行,Omega的更不行,付雲行……隻能是他的,裏裏外外,從頭到腳,從頭發絲把腳指甲,從身體到精神,都是他的。

周且舒離開寢室,去了相連的小書房,門開著,能時刻注意到付雲行的動靜,打開電腦,壓低了打電話的聲音,他的動作要快點了,在付雲行發現之前,白曼的事情必須處理好。

付雲行一動,周且舒就察覺到了,關了幾個頁麵,快步走到床邊,探了探付雲行的體溫,已經完全降下來了,瞧著人醒了,他輕聲問,“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付雲行昏沉的腦子終於稍微清醒點了,想起來睡覺之前周且舒說的話,有些頭疼,周且舒太敏銳了,他支撐著坐起來,周且舒扶著他把靠枕擺好,沒說話,但是他不能不說,“沒事了。我在家待了這麼些天了,想出去走走,就在公園裏,段旭跟我一起去的,人少,沒人看到。信息素……可能是別人殘留的……是不是?”別墅區有個自帶的公園,很大,平時去的人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