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黃昏的餘照很快便從天空消失了,遠處的路和樹沉入了黑暗中,夜空滿布寒星,排列成一個個玄妙的形狀,仿佛在傾訴什麼故事。
將追兵甩開之後,兩人便不在多說話,隻是加緊趕路。沒有什麼寒暄,也沒有問彼此過得如何。
張纖兒的變化很大,不止外貌,其他也是。也許張纖兒說黃誠帶壞了她也沒錯,曾經那些歲月裏,黃誠總是帶著黃敘以及被迫帶著“小尾巴”惹是生非,四處闖禍。
黃誠太寂寞,那時候的他選擇用一種極端的,輕狂的方式來發泄這種情緒,或者,他隻是想證明自己確實是真實存在的而已。
黃敘年長,生性寬厚,他像兄長一樣包容了自己。黃誠對他的影響不大。隻是張纖兒…該怎麼說呢,黃誠打架,她也跟著打架;黃誠說髒話,她也跟著說髒話;黃誠隨心所欲的做他一切想做的事,她便隨著黃誠心意一起做那些毫無道理可言的事情。
直到黃誠被開除。
或許黃誠從沒注意過老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隻是…有些懦弱的張纖兒終究是改變了。
現在的張纖兒說不上是好是壞,兩世為人的黃誠看到她的改變自然能想到自己從中起了多大作用,所以既然知道了張纖兒逃婚,他便下意識得支持了她。
逃婚啊,必然有難言的苦衷吧。黃誠有些無奈的想。
張纖兒沉默得跟著黃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好像小時候那樣。
….
兩人的腳程很快,不時就站在了黃誠家門口。黃誠家所在的山頭隻有幾戶人家,有的映著微弱的燈光,有的黑著燈已經入睡。
黃家以前是大戶,隻是自黃誠父親走後便漸漸破落了。家裏沒有管事之人,黃母變遣散了所有的傭人婢女,和黃誠兩人生活。一個大廳,一個不太小的前院,有客廳,有書房,甚至有門樓。大廳後有個花園,花園四周是主臥和客房。宅子雖然老舊,卻被黃母大理得很是整潔。
俗話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自己有套很大的房子,有疼愛惦念自己的娘,這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因而,他才會如此堅定得想保護好這個家。
“這便是我的家了。”黃誠向張纖纖點點頭,然後從門口的小石獅嘴中熟練得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銅鎖,領著張纖纖推門而入。
“誰啊?”書房裏傳來詢問的聲音,接著便是熟悉的腳步聲,“是誠兒麼,是誠兒你回來了麼?”
“娘,是我!”聽出聲音裏的期盼,黃誠趕忙回聲應道。
這麼晚了,母親顯然為了等自己還未入睡。母親對自己溺愛過了頭,三年前黃誠險死複生解開心結後愈發能感受到母親對自己的疼愛。
“外麵冷,還不快進屋去,今兒這麼晚回來,一定餓了,我給你熬些粥去。”黃母眼裏隻有兒子,絲毫也不責怪黃誠如何回來晚了,看著母親又要為自己忙活,黃誠心裏湧起一陣陣的暖流。
“娘,我不餓。”黃誠趕忙拉住母親,連勝安慰,“娘,咱進屋再說,還擔心我呢,您自己也不多穿點衣服。”
“好好。”黃母開心得應了。
“對了,我還帶回來一個人。”
黃母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張纖兒。
“娘,這是張纖兒,我在巴郡學院讀書時候的同窗。”黃誠開始為兩人介紹:“小尾…額,纖纖,這是我娘,天底下最漂亮的娘。”
“這孩子,盡瞎說。”黃母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黃誠哈哈一笑,瞧著被誇得手足無措的母親微微出神,有些話在心底卻無法說:娘,在這個世界上,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