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
他先開始不知道江絢在哪一間,後來到了深夜,他身邊的同學一個個走了,那邊教室的燈也一盞盞熄滅,隻留下一盞燈。
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每當他被題海攪得心煩意亂的時候,他抬頭看見那盞燈,雖然遠遠的除了一點光什麼也看不見,他的心卻總能獲得前所未有的平靜,讓他能夠再次專注下來。
他們都在黑暗中前行,但能聽見彼此的腳步聲,朝著共同的方向,總能等到天亮的時刻。
等到池揚下晚自習的時候,整棟樓也隻剩他一個人了。
他把燈和教室門關了,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遇到了打著哈欠的張主任。張主任一看是他很驚訝,“我還以為這個點學校早就沒有人了呢。”他笑著說,“池揚,雖然學校晚上不限定自習時間,但你也要注意身體,現在離高考還有很長時間,不要高考還沒考,身體先垮了。”
池揚隨口答應著,他們一起走到一樓,張主任突然“啊”了一聲,“下雨了。”
池揚一看外麵,果然,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豆大的雨滴已經落了下來。
“張主任我先走了。”池揚飛快地說了一聲,然後匆匆跑出學校,一直跑到江絢他們學校門口,剛好這時江絢從學校裏出來。
眼下是夏天,他們都穿著短袖,也沒有多餘的衣服,池揚跑過去用手擋在他頭上,“你還好嗎?”他喊。
江絢看見他有些緊張的神色道:“沒事,我早不怕下雨了。”
池揚動作頓了頓,還是沒有把手放下,“雨水濕氣進了身體也不行啊。”
江絢伸手把他的手拉下來,“算了,這麼大的雨也遮不住什麼。”
池揚牽住他的手,“我們跑吧。”
江絢:“好。”
然後他們開始往前狂奔。
夏日蒸騰的水汽被他們踩在腳下,新鮮的空氣混雜著雨水灌入他們的五髒六腑。
跑著跑著,池揚突然在大雨中笑了起來。
江絢問:“怎麼了?”
“你知道,”池揚邊跑邊問,“法國大革命是哪一年嗎?”
江絢:“啊?”
“1789年!”池揚大聲說,“7月14日,憤怒的人民湧向巴士底獄,”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有人拿著長矛,有人手舉斧頭。他們喊道‘到巴士底’去!”
江絢也笑了起來,“我們像兩個瘋子。”
“上哪兒找我們倆這麼好看的瘋子。”池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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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家的時侯,裏裏外外都濕透了。
池揚讓江絢先去洗澡免得著涼,他則先去把濕透的校服換下來洗了,晾好。
江絢洗完出來,他的頭發已經越來越長了,洗了過後垂在他身後。
“你也不嫌麻煩。”池揚走過去,把他手裏的吹風機拿下來,“我給你吹。”
江絢從鏡子裏看著他,池揚吹了一分鍾,無意中和他眼神一觸,他笑笑:“不行,我給你找個凳子坐下,這樣舉著太累了。”
他去客廳拿了個小凳子過來,然後繼續打開吹風機給江絢吹頭發。他從頭頂吹到發尾,手指輕輕在江絢的發間穿插著。池揚沒有留過這麼長的頭發,不知道原來感受原本濕漉漉的頭發在掌心慢慢變得幹燥,是這麼一件讓人感到喜悅的事。
等到他把江絢的頭發徹底吹幹的時候,他輕輕喊了一聲江絢,才發現江絢已經睡著了。
他腦袋輕輕垂著,細長的睫毛也跟著垂了下來,像個初生的嬰兒,池揚蹲下來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根本不忍心叫醒他。
池揚想了想,輕手輕腳地把他打橫抱起來。睡夢中的江絢蹙了蹙眉,不過沒有醒。池揚小心翼翼把他抱上床,又把被子扯過來給他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