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市的遺願我已經完成,即便是嫁入沈家也是他的遺願,但是此刻我轉身離開,想必他也是讚同的。我跟沈睿攤牌說:我們不用這樣互相耽擱,我對你沒有愛情,你對劉璐也未必沒一點感情;在你回國前,我也有過別人。又這麼拖了兩個月,等到公司的事情交接完成,我陪他去做了親子鑒定,也許就是那次被你看到。塵埃落定後,我和沈家便再沒聯係過。”
這回輪到陳煥庭久久的沉默了。其實後來在a市重逢,他聽蘇然說自己單身,便知道她沒有孩子。但是有沒有,和他也無關了。誤會本來就是生活的一環,很多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實都是必然。
暮色四合,兩束車燈照亮前麵盈盈飛舞的蚊蟲。
忽然,車速緩了下來,陳煥庭慢慢將車停到路邊。車外是安靜的田野。
蘇然疑惑地看著他。
陳煥庭熄了火,側身看了蘇然半晌,然後牽起她的左手,輕撫她無名指上的狗尾巴戒指。狗尾巴草端頭的毛茸茸的部分是翹著的,如同一個俏皮的裝飾。
他像夾漢堡一樣將她的手覆在雙手之中。
“是那個給你發郵件的劉璐嗎?”他忽然問。
“你還記得她?是她。怎麼了?”她問。
“你有她的聯係方式嗎?”
“這什麼意思?”她更加疑惑。
“我想親口謝謝她。”他嘴角有笑,傾身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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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第59章
2015年,日本長川町。
最後彙報完的那個晚上,同學們去超市買了很多蔬菜水果和零食,晚上在開放的餐廳裏,中日兩國的師生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功宴會。氛圍輕鬆自在,有的同學分享了這幾天自己的感受,有的同學表現了一些才藝。蘇然他們組的小泉做課題時候看似木訥嚴謹,沒想到還是個才藝一哥。
他站起來,自告奮勇地拿起平時用來演講的話筒,唱了一首歌,居然是《北國之春》。
這顯然不是蘇然她們這個年代的歌曲。也不知道他是平日裏真的喜歡經典老歌,還是特意為這次中日交流準備的。不過他的嗓音低沉,又是純正的日語,聽上去還挺悅耳動聽。
黃敏敏跟蘇然咬耳朵:“你知道嗎,你們組的小林和我們組北川,是CP。”
蘇然瞪大眼睛十分震驚:“真的假的?!”
黃敏敏說:“是真的。”
“可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倆有什麼互動啊,一點戀人之間的曖昧都沒有。”蘇然看了看投入唱歌的小林,又看了看右側不遠處的北川,想起他們這十來天的共處,真是一點愛的電波都看不到。
“我聽我們組的保奈美說的。不過日本人好像談戀愛都這樣,明麵上都很普通,動作都在私下。”
蘇然做了一個部可思議的表情。這時,小林一曲終了,有人起哄,說讓中國的同學也來一首。
這必須得來,這種時候即便是歌技不如人,也必須得唱。很快,有A大本科直升上來的同學喊道陳煥庭的名字,說他是原來的廣播站站長,有一口迷人的嗓音。
陳煥庭也沒推辭,落落大方地走到台前。他略微沉吟,說:“今晚月明星稀、天高雲舒,唱個意境廣闊的《鴻雁》吧。”
這個選歌有點出乎蘇然的意外,這屬於一首偏流行風的民歌,確實也能代表點中國氣質。她其實也沒聽過陳煥庭唱歌,但她聽他講話不便知如果不是五音不全,他應該屬於“開口跪”那檔。她有點小小的期待,混在人群裏賣力的鼓掌:“好……!”
陳煥庭好像聽到,目光似乎往這邊飄了一下,不是很明顯,然後他低頭去弄電腦。筆記本接了音響,可以放伴奏,剛剛小林便是這樣唱的。陳煥庭在百度音樂上搜《鴻雁》的伴奏,可打開卻是“該地區無權限播放”。
中國同學都笑起來。大概是因為版權的問題,百度音樂在這裏被牆了。
他隻好說:“那這樣吧,我清唱一小段。”
於是他唱道:
鴻雁,天空上,
對對排成行。
江水長,秋草黃,
草原上琴聲憂傷
……
他的聲音幹淨純粹,溫柔深情又優美遼闊,讓人想到明月下流動的山間清泉,或者草原上自由掠過的風。蘇然聽得有些呆。她想她應該聽過原唱,但從來沒留意到首歌會麼好聽,好聽得像——
像一首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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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中國的學生在東京參觀,其中一項是東京鐵塔。大家都聽過梁靜茹的《會呼吸的痛》,歌詞中那句“在東京鐵塔 第一次眺望”成為每個人默認的打卡動作。當天他們走繞了路,走到一條無人而安靜的小路上,樹影斑駁的光踩在腳下,紅色高聳的鐵塔就在眼前,也不知是誰起頭,有人唱起了那首歌,很快就變成了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