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沒開口。

周良站起身,也望向席南。

這個時候的周良倒像是脫離了馮逸的人物狀態,改為手插著兜,一副痞痞的樣子。

對上席南目光的時候,他勾唇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席南隻能感覺到那不是惡意的笑,不讓人反感,但也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個時候的他,是他本來的模樣,不是戲裏?

周良看著席南,說:“我沒問題。隨時可以直接來。你需不需要調整?”

席南說:“麻煩給我一分鍾的時間。”

“嗯。”周良點點頭,走去了麻將桌邊坐下,跟一起打戲的演員說,“來,我們先打麻將,讓賀先生培養下情緒。”

周良說這話的樣子,又進入了人物狀態。

另外幾個演員配合得也好,跟著他說了幾句話,儼然幾個紈絝子弟揮霍錢財的形象。

聽見麻將聲和紈絝子弟們的交談聲,再看著周圍的古式回廊,和淩寒盛放的梅花,席南的情緒慢慢被帶進去。

席南準備好了,給導演比了個手勢。

導演給各個部門下指令,試戲正式開始。

按著劇本,周良一邊打麻將,一邊喝酒。

席南捧著梅花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被這個紈絝子弟潑了一身酒。

席南頗為惱怒地看向周良,卻撞進一雙深情的眼睛。

周良用一雙桃花眼仔仔細細打量著周良,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卻放浪得很。

他站起身,倒是沒按劇本寫的那樣抓住席南的手,而是直接勾了一下席南的下巴。

這些小改動是可以允許的,導演沒喊停,席南也就隻得配合著繼續,目光變得更為惱怒。

但他越是惱怒,周良就笑得越歡。“惹賀先生生氣了,是我的不是,怎麼賠罪呢?”

說著話,周良取走席南手上的白梅花,再傾身折了一枝白梅,送到席南的手上,這才握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美人把花送給我,我賠你一枝。不夠的話,加上我這個人好不好?”

席南那一瞬僵住了。他確實有些恍惚。

他腦中突然滑過了很多畫麵,那是一個將軍打馬而歸,渾身浴血,但他深情如許地看著自己,擁住自己,也是像這樣握住自己的手,“跟了我,好不好?”

再來,是廣闊的湖邊,月光如銀,少年人同樣這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說:“義父,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明明是浪漫的情景,但席南不知為何十分悲傷,眼中的情緒也有些蒼涼。

周良側眸朝席南看去,能看見他睫毛上下顫了下,整個人被一股莫名的蒼涼感籠罩。

白梅如雪,美人亦如雪,明明豔色無雙,周良卻感到,好似他和自己一樣,經曆過太多浮沉與滄桑。好像他們都是在沙漠中等死的旅客,心如死灰,但又還有那麼點不甘心,急需一個能給自己一口水,救自己一命的人。

周良笑容收斂,變得嚴肅起來。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席南的臉頰,輕聲問:“美人這是怎麼了?我讓別的美人跟我好時,他們都高興得不得了,怎麼你這麼不高興呢?”

席南恍然回神,眼眸垂了垂,恢複世俗的模樣,賠笑了句:“馮老板說笑了。我哪能敢您置氣?下一場戲快開始了,我去化妝。”

席南推開周良,轉身匆匆而去。

導演立刻喊:“卡。”

席南呼一口氣,走到導演身邊,心裏也有些忐忑。

導演倒是極力誇讚。“很好!特別好!這戲看似簡單,但其實難度極大,沒有動作、台詞,沒有什麼起伏和情節衝突,卻要把人物帶出來,讓大家相信,是非常難的。你做得特別好,把賀君梅看似世故,其實內心驕傲清高的樣子都表現出來了!周大老板,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