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問了她:“長鶯姑娘,這是在收拾行囊?”
長鶯點點頭:“小將軍打算今晚啟程,往封山赴宴。”
席南一聽這話,下意識皺了眉,長鶯再道:“對了,卯時三刻小將軍在塔樓牡丹亭設宴,請公子赴宴。公子記得按時去。”
席南略感詫異。“他突然宴請我做什麼?”
長鶯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隻是公子你這練劍練得滿身汗臭的,我一會兒收拾完,幫你燒點熱水,你洗個澡再去,免得唐突了小將軍。”
“他是在軍營裏待慣的男人,還講究這個?”席南心道這長鶯倒也真是細心,看上去是對薛莊極為忠心的。
長鶯掩麵笑了笑。“小將軍這會子又沒去打仗。在家裏還是要講究的。”
“那有勞了。”席南作揖,向長鶯道了謝。
長鶯拂手回了一禮,轉身繼續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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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
席南來到將軍府的一座塔樓。
塔樓高五層,席南踩著樓梯一階一階爬上去,到達牡丹廳的時候,看見薛莊已經在了。
薛莊背靠著窗戶坐著,正在喝酒。他的身後,聊城華燈初上,一片靜謐祥和。
這是席南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除了薛莊所住庭院以外的地方。
聊城並不大,但也並不貧瘠。至少從這萬家燈火來看,百姓還挺安居樂業的。
而這一切,都是薛家父子的功勞。
收回視線,席南看見並不算大的方桌上擺滿了酒菜,頗為誘人。
這邊陲小鎮的菜色,倒是比他想象中來得好。
薛莊抬眸,看席南一眼,道:“別拘謹。坐下吃菜喝酒。吃完好上路。”
席南坐下後,倒是自嘲一笑。“什麼路?黃泉路啊?”
——哎,薛小將軍當真殘忍,真要自己去死?
不料,薛莊卻道:“不是。吃完這頓,你便離開這裏吧。該去哪兒去哪兒。”
席南握住筷子的手僵住。“什麼意思?”
薛莊沒有再看他,而是起身走到了窗邊,臨窗望向那一方城池。“我從沒想過真的讓你替我去死。我隻是懷疑你罷了。我假意讓你替我去死,讓你練劍習武,學我的氣質習慣……隻是為了試探你,看看你的反應。”
席南沒有插話,聽著他繼續說道:“畢竟你的出現太過荒謬,還伴隨著太多巧合。那個叫十一的雜役恰好離開將軍府探親,偏偏還一去不歸。更巧的就是,叔父正在為我尋找替身,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你就出現了。這太不尋常。我不得不懷疑你是皇上派來的殺手。”
“可你吃了我的毒.藥,這三日裏也規規矩矩什麼都沒做。如果你真是皇上的人,這太說不過去。所以,關於你為何出現,你的解釋雖然聽上去很荒謬,現在看來,卻反而可能是真的。”
薛莊說到這裏,轉過身看向席南,淡淡笑道:“我想,沒有任何一個‘細作’,會做得如你這般蹩腳。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你確實不是細作。所以你可以走了。之前讓你服下的那粒藥,隻是普通強身健體的丹藥,雖無增強內力的作用,但也無毒。你且寬心。”
席南沉默半晌,卻問薛莊:“你為什麼不讓我替你去死?我說過,我一個窮人家的百姓,沒有你們這些將士的庇佑,早就死了。我的命不值錢。”
“你錯了。人命不該這麼算。”
薛莊伸手,握緊麵前的杯子,“每一條夏國百姓的命,都很重要。我殺無數敵寇,為的就是保護你們。隻有將士為百姓死的道理,沒有百姓為將士死的道理。這也是……父親常教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