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時候那個高大的男人,喝醉酒發瘋的樣子,不管不顧地對他拳打腳踢,嘴裏一口一個小怪物,好像不是父子而是什麼仇人一樣。
可他已經不在城中村了啊,為什麼這個男人還會出現?
陳烏抗拒地想要掙脫莊為民的桎梏:“我不跟你走!”
莊為民用力地揪著陳烏,氣急敗壞道:“你是我兒子你不跟我走,你跟誰走?”
陳烏想起當初離開城中村時,他害怕又無助地坐在車裏叫他爸爸,可這個男人卻在笑著數錢,眼淚不自覺地冒出來,混著雨水流了下來。
陳烏說:“是你先不要我的,所以我不會跟你走。”
莊為民赤紅著眼睛,高高地揮起拳頭。
陳烏想要躲開,但根植於心底的恐懼,讓他的身體完全脫離了大腦的指揮,旁人隻能看到他呆愣在原地的樣子。
陳烏眼睜睜看著拳頭落了下來,根本動彈不得。
當拳頭砸在身上時,陳烏像是失去力氣一般,砰地一聲,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陳烏的額頭被磕出一條口子,血混著雨水流下來,模糊掉他的雙眼。
莊為民也沒有想到陳烏竟然就這麼倒了下去,有點慌亂地看著四周,人群裏已經有人在報警。
莊為民凶惡地朝著打電話的人怒吼:“看什麼看!這是我兒子,他不孝敬我!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快把手機給我放下!”
樊佳出校門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看到前麵圍了一群人並不想去湊熱鬧,但聽到有人在說“陳烏”的時候,心下湧起一陣不安,把傘一扔,立馬推開人群衝了上去。
她看到陳烏直愣愣地倒在地上,一灘血漬順著雨水蔓延開來,被嚇得長大了嘴巴。但她很快回過神來,趕緊把陳烏摟到懷裏,打了急救電話,轉頭質問那個瘋瘋癲癲的男人:“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打人!”
莊為民自覺有理,並不怕樊佳,語氣蠻橫地說道:“老子教訓自己的兒子,關你這娘們屁事!趕緊給我讓開,我要帶我兒子回家!”說著還要來拽陳烏。
樊佳拍掉莊為民滿是髒汙的雙手,朝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嘶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過來幫忙!”
學校有很多人都認識樊佳,幾個男生看事情確實不對,趕緊上來架住莊為民,不讓他再撲上去。
樊佳又顫唞著手給樊榮打了一個電話:“哥,我現在在學校門口,你快給祝學長打個電話,陳烏出事了!”
莊為民看帶不走陳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陳烏說:“大家都看看啊,給我評評理!這個白眼狼連自己親爹不認!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他卻自己在這兒吃好穿好,留他老爹一個人在貧民窟裏受了十幾年的罪,還有沒有天理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居多,還有些人本就嫉妒陳烏,聽莊為民這麼一說,開始對陳烏指指點點。
“沒想到素質班的大學霸是這種人啊!學習再好人品不行,有什麼用啊。”
“是啊,我以前看樊佳她們老是找陳烏玩,這下好了,終於把人看清了,該認清現實了。”
“沒想到陳烏是貧民窟裏的人,幹嘛還來金蘭讀書?該不是讓他爹砸鍋賣鐵來這讀書,到最後反倒不認自己爹了吧?那也太不是人了!”
樊佳越聽越生氣,轉頭罵道:“滾,你們這群不會幫忙隻會說風涼話的廢物!”
“茲”的一聲,一輛豪車在學校門口停了下來,差點撞到這群看熱鬧的人。
人群紛紛被逼退,心有餘悸地看著那輛車,下一秒一個高大的男生從車裏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