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1 / 3)

地咬住牙,忍痛穩住自己,勒停了馬。

洪烈反應極快,立即下令,“熄滅火把!”然後縱馬攔到祁景跟前。羽林衛們將祁景團團圍住,警惕地觀察著漆黑的樹林。

洪烈下馬,擔憂地奔到祁景身邊,“皇上,您怎樣了?”

祁景的馬匹原地踏了幾步,鼻孔裏噴出熱氣。祁景沒有回答洪烈的話,他咬緊一口牙,看著樹林,一時間恨得目眥欲裂。

他急著趕去薑檸身邊,為何又有人從中作梗,何其可恨,簡直該碎屍萬段!

薑檸,他的薑檸,現在怎麼樣了?

洪烈派了兩個下屬,前去射箭來的方向查看。但是林中再沒有箭射出。

南宮棠終究沒有殺掉祁景。儲君尚且年幼,難以繼承大統,他不想天下大亂,百姓陷於水火。但這穿肩一箭,也足夠祁景刻骨銘心了。

扔下弓箭,南宮棠轉身離開,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騎上馬,奔去薑檸的所在,臉上輕輕泛上笑意。東方的天空逐漸發白,這漫長的一夜,終於要結束了。

*

判斷危機已經過去,洪烈又點燃了火把,將全部心神放到祁景身上。那一支箭貫穿了祁景的肩膀,看位置與血液的顏色,應當沒有傷及要害,也沒有毒。但是要□□,即便不痛暈過去,也要出很多血。沒有太醫在一旁,他心裏有些發虛。

祁景比洪烈更利落一些,或者說,更瘋狂一些。他忍住喉嚨裏的痛吟,伸出右手握住箭尾,用力將箭折斷。箭矢在血肉裏挪動,帶來劇烈的疼痛。祁景額頭冒出冷汗與青筋,到底忍了過去。

扔掉箭尾,祁景粗喘了兩口氣,啞聲下令,“繼續趕路。”

眼下這種情況,侍衛有限,再分兵確實不妥,祁景看樣子,也聽不進任何建議。洪烈安排好了隊形,一行人繼續朝白馬寺奔去。

白馬寺大部分建築仍然完好,隻給貴客入住的那片廂房損失慘重,被燒得烏漆墨黑,特別是薑檸的那一間,幾乎隻剩空架子,殘破的床柱與木櫃下,伴著汙水的灰燼堆在一起。

天色漸漸亮了,漫天鉛雲飄下點點白絮,在西風中翻轉,竟是下起了雪——倒春寒要來了。

祁景在逐漸變大的風雪中,一步步走近。他看不見滿院的人,看不見跪哭請罪的皇後,也看不見一片狼藉。

他隻是盯著那燒焦的女屍,眼睛被定住,怎麼也無法挪開。

屍骨旁邊有羽林衛找出的餘物,幾個燭台,耐高溫的金玉首飾。那一支蝶戀花金釵,那一支芙蓉玉簪,分明就是薑檸常戴。

淺綠跪在屍骨旁邊,滿臉是淚,哭得快要厥過去。

祁景在屍骨邊站定,負著手,仿佛仍是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皇帝,聲音格外平靜,“死傷如何?”

但是誰也不敢,在肩頭染血的皇帝麵前放鬆,小統領在女屍邊跪了許久,硬著頭皮道,“火是從昭儀娘娘房間起的,除了她,還有一個和尚救火時摔傷……”

下一刻皇帝忽然暴怒,扯住小統領的衣領,生生將不算矮小的男人扯得膝蓋離了地。他眼裏一片猩紅,盯著男人仿佛盯著一個死人,因為動作肩頭血流的更多也顧不得,字句從牙縫裏擠出,“薑檸死了,為何你不去死?”

“滿院隻死了一個,為何死的,不是你——”

“為何!”

滿院的人全跪了下來,不住磕頭,“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而唯一站立的人,龍袍染血,麵容森冷如羅刹。

小統領嚇得肝膽俱裂,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但生死關頭,話還是下意識說出,“火……火是昭儀娘娘自己放的。昭……昭儀娘娘找了好幾個燭台,倒了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