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裙擺飄飄揚揚,掃在白白淨淨的小腿上。
像朵水仙花。
祝遙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她怎麼覺得曲清澄是發現她被人扇了巴掌,才特意買可樂來給她冰臉的?
難道剛才課間,走廊上,曲清澄拿她耳機的時候,發現她臉上隱約的痕跡了?
這想法一冒出來就被祝遙按了下去。
曲清澄哪會這麼關注她。
曲清澄隻會關注商曉冉那樣的女生吧。開朗的,可愛的,討喜的。
而不是她。陰鬱的,沉默的,自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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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是英語還是數學,對祝遙來說沒什麼區別。
躲在課桌抽屜裏看漫畫,每當聽到老師的腳步聲靠近,就把手機塞回抽屜深處。
反正她一臉淡漠,也不像是在做壞事。
下了晚自習,祝遙騎自行車回家,意外發現家裏亮著一盞燈。
祝遙走進去,發現祝映嵐坐在餐桌邊,整理著滿滿一桌的合同和□□。
“晚飯吃過了嗎?”
“嗯。”
“肯定又吃那些亂七八糟沒營養的,什麼麻辣燙什麼烤冷麵,是吧?”
“不是,煩死了。”
又沒話了。
“生活費還有麼?”
“有。”
“再給你打點吧。”
“哦。”
“你個小沒良心的。”祝映嵐拍拍桌麵,震的那堆□□一抖:“我天天在外麵為你拚命,你爸找小蜜你也不用為生活費發愁,你就不知道說句謝謝媽媽?”
“……謝謝……”
“媽媽”兩字哽在喉頭,說不出口。
臉頰好像有自己的記憶,昨晚被祝映嵐扇一巴掌後的火辣辣,和今天下午曲清澄遞過可樂後的冰涼涼,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來回切換。
祝映嵐看著祝遙的臉:“你……”
最終隻是說:“到書房做作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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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祝遙對著麵前的本子發著呆。
封麵上一黃一白兩隻小貓。
書房外,一陣拖鞋摩攃地板的沙沙聲音響起,祝遙的手指蜷縮起來。
祝映嵐在書房門口站了一會兒。
最終,伴著又一陣拖鞋沙沙的聲音,走開了。
隔著書房的門,隱約聽到祝映嵐關大門的聲音,“砰”的一聲。
祝遙蜷緊的手指鬆開了。
一句“昨晚是不是打疼你了”,祝映嵐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祝遙無論如何等不到。
母女倆隔著一道門,也隔著十年漫長的歲月和所有空寂無聲的等待。
化作冰冷的銀河,每一顆星星都帶著尖銳的刺,再無跨越的可能。
從七歲父母離婚的時候開始,祝遙失去的不僅是爸爸,還有媽媽。那個曾經溫柔的媽媽,被這個渾身長刺的女人取代,永遠消失不見了。
祝遙的臉,再次如昨晚剛被媽媽打過一樣發起燙來。
她打開本子,在提筆寫下的“2016年9月2日”下麵,又寫——“曲清澄”。
今天沒有墨點了,可字還是一樣醜。
祝遙腦子裏想著今天曲清澄給她的那瓶冰可樂,貼在臉上涼涼的觸♪感,把本子合上,又去冰箱裏拿了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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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語文課下課後,祝遙去了趟洗手間。
不同於其他女生親密挽著手臂聊“你今天劉海好看”或“周末去看電影”,祝遙從來獨來獨往。
其實祝遙想給那些編寫孤獨指數的人一個建議——對中學女生來說,一個人去洗手間才是孤獨等級的最高級。
站在裏麵等隔間開門的時候,都會被其他女生投以異樣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