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些,習煥亭開始笑,笑容裏帶著淒苦與猙獰:“明明是那些人心有惡念,為什麼最後的罪惡,都要我們秘法宗來擔?!

“你知道修竹老兒圍殺後收了我們秘法宗的卷軸,為什麼直接封在了天域閣,而非公開於世嗎?不是因為那些秘法禍世,是因為他發現了,他們殺錯了人!但是他們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名門正派!嗬,多麼可笑?

“當時我的門人苦苦哀求,奮力解釋,他們全然不聽,隻有屠殺。後來我嚐試了,這種感覺還真不錯啊,看著那些人眼中全是對生的渴望,卻一次次失望,最終被殺,哈哈哈,果然令人愉悅!”

在一旁執著於為黃桃屍身療傷的雲夙檸眼神憤恨,卻認同了這一點。

他跟著去看了秘法宗的秘術,許多看起來都很正常。

顧京墨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不由得錯愕,接著問:“所以上次的天罰陣……”

“我絞盡腦汁,找了我帶走的所有餘卷,才想方設法引來了天罰陣。顧京墨,你真是每次都在啊……溯流光穀你來了,天罰陣你也被卷進去,還吃了雲外丹,你是不是我命中的劫啊?”

“所以那一次,不是為了殺我?”顧京墨還曾經因為自己引來天罰陣,連累了修竹天尊愧疚不已。

習煥亭攤手聳肩,回答:“也就那一次而已,萬慈閣還是為你而設的。”

顧京墨不怒,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態保持理智,隻是繼續問:“都是為了複活六道帝江?為何?因為他救了你?”

“若不是我的宗門門人皆已成白骨,我真想用你的心頭血複活他們所有人。至於義父,是這世間唯一一個為秘法宗證明清白的人,可惜他最後走火入魔了,這也使得他之前的證明被世人遺忘了。

“區區一個秘法宗而已,滅了一個小小的宗門而已,秘法宗究竟無辜不無辜,這修真界又有誰會在乎?”

“你可以與我說。”顧京墨篤定道,“若是我認定了真相,我會為秘法宗證明,我做得到。你對付我這麼多年,你也該知道我會幫。”

“……”習煥亭看著顧京墨,表情一絲絲崩塌。

他怎麼找?

秘法宗滅宗時,顧京墨尚未出生。

顧京墨成名時,他已經罪孽滔天。

為什麼要和她說,讓他更為不甘嗎?

現在的顧京墨,是在折磨他嗎?

果然,他看到顧京墨冷笑著嘲諷他:“你看你多麼無能,明明承受了委屈,到最後,反而因為你讓秘法宗的名聲繼續惡化。”

“我殺了修竹老兒!那些背叛、圍殺過我義父的人,現如今有幾個過得穩妥的?”

“不該是立誌於證明你的宗門嗎?為什麼到最後你卻在做這些無用的事情,讓你的罪孽不可饒恕,還利用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為遭受陰暗,你卻走向了極端,讓你成為了另外一個罪大惡極。”

“世人以不公待我,我便視世人皆豬狗,入目之人皆可殺!”

習煥亭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態裏有著瘋癲。他走進了極端煉獄,他被恨浸泡了雙眼,他冷了血液,毒了心肝。

他開始發瘋,他要報複這世道,這蒼生!

他不相信任何人!

顧京墨不解:“有正路,為何不選?”

“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怎麼做是對的?怎麼證明那麼做就是對的?你和我選擇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路,你不也是如今這般狼狽嗎?”

“可是我不悔。”顧京墨回答,“這句話你敢說嗎?”

習煥亭停頓下來,緊緊地咬著牙齒,眼中閃動著隱隱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