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她要換條腿喊疼時,她突然發現自己右條腿褲子紋路整整齊齊,而左條腿上有一處明顯的褶皺。
這條褶皺是費揚青剛剛檢查時留下的。
費揚青這是在詐她。
唐棠想明白了這一點,連忙隨機應變,咬著嘴唇,楚楚可憐地說:“怎麼不是!我自己的腿,傷得哪條我能不知道?”
怕費揚青深究,又低頭假模假式地哼了一聲,“嘶嘶,是我不好,跑步前沒準備好,才搞成了這樣,給大家添麻煩了……”
費揚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果然不再言語。
死直男不吃這一套,校醫姐姐心疼了。
溫柔校醫給唐棠上了藥,在她的腳踝上用白繃帶一圈一圈地貼心包紮,說:“怎麼能這麼說呢?學生受傷,還不是因為有人沒招呼好?別往心裏去啊,回去休息一下,少走點路,訓練什麼的,能不參加就不參加,就說是醫囑!”
校醫沒指名道姓,但話裏話外,意有所指。
費揚青在一旁眉梢擰成了麻花,說:“是我沒想到……”
“你沒想到什麼?”校醫姐姐說:“這麼水靈的小姑娘,你也很得了這心?要罰,罰你們大老爺們去唄,你們皮糙肉厚!你們在下麵訓練,我在上頭都看見了,這個小姑娘,明明練得挺好的,你總罰她跑圈,你這不為難人麼?”
“是……”
校醫姐姐的這通訓斥,費揚青一個字都不敢說。
包紮好後,校醫姐姐又忙別的去了。
費揚青兩手插兜,走走停停,最後站在唐棠身側,俯身問:“還走不走得了?”低沉的語氣藏不住的愧疚。
費揚青顯然也買她賬了。
但唐棠還是被問得瞬地瞪大了眼睛——不能走她也得走啊!她可不想再被費揚青像扔沙包一樣背在肩上。
她連忙卷起襪子往腳上套,邊穿邊說:“不用不用,我身殘誌堅,還能走,還能走!”
她圓潤的腳趾不小心碰了費揚青一下,五根腳趾白白嫩嫩,中部有一圈小小的月牙,嬌滴滴的,像是點了一朵花心,可愛極了。
費揚青被蹭得一愣,抬頭卻見“始作俑者”還在低頭卷襪邊,一臉不知罪過。
他頓時牙癢,又不知道這無緣無故的怒火來自何方,去往何處。
他在原地踟躕,沒等唐棠穿好鞋,便已經轉過身,推門出去了。
*
或許是因為費揚青本就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同情心,亦或者是他秉持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老舊思想,不想再多碰唐棠一下。
唐棠拒絕後,他便不再堅持,兩手插兜兒,緩了一步,跟在唐棠身後,看著她像隻僵屍一樣金雞獨立地蹦蹦跳跳。
走平路倒還好,可走完長廊,來到樓梯口,唐棠心裏就有些犯難了。
她瞥了費揚青一眼,費揚青明明知道她遇著麻煩,還氣定神閑地抱著手臂站在她身側,似乎看她好戲。
她不主動要求幫助,費揚青這個死直男是鐵定不會主動邀請的。
唐棠一咬牙,幹脆不再看他,硬著頭皮就往下跳。
假裝腳崴僵屍跳,可比真的腳崴僵屍跳難多了。
前者因身體趨利避害的緣故,自然會避開傷處;後者卻要和身體的本能反應逆向而行。
跳了十來級,唐棠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她數著樓梯,繼續往下跳,突然腳下一空,手心也落進一張寬厚的大掌裏。
費揚青目視前方,常年練習槍摩出的虎口和掌心兩處厚繭細細密密摩攃著她的手掌。
他一言不發,扶著她便往下走。
唐棠鬆了口氣。
還行。
總算不是把她當麻布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