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有跡可循,結束就由不得自己了。
等沈觀坐回駕駛位,傅羽舒已經滿臉通紅,胸口內的單衣領口被解開了顆扣子,大半塊泛著紅的皮膚露在外麵。而在視線之外的地方,雖然已經經過處理,但還是有些難以人入眼。
沈觀邊發動汽車,邊抬手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傅羽舒身上,隨口道:“去我那兒住吧。”
傅羽舒低著頭跟自己的扣子糾纏:“住多久?”
對麵的人沒有回答。
車輛啟動,穿過昏暗的地下通道就來到大路上。這個點的街邊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整條大道上隻有零星的幾輛車呼嘯而過。沈觀沒開燈,路邊的燈便將明明滅滅的影子投入車內。
就在傅羽舒以為沈觀不會回答的時候,身側的男人回過頭來,輕笑著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一輩子,好不好?”
*
傅羽舒很快就就搬到沈觀的家裏。
除了搬家,他還在附近的老街裏租了間鋪子。那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書店,周六周日都會吸引附近居民的小孩子進來看書,也不收錢。但最近幾年經濟不景氣,書店老板打算另謀出路,鋪子便也要倒閉了。
傅羽舒恰巧聽說這件事,便主動聯係上老板,打算自己將這個鋪子接下來。
柏英仍舊在那個療養院。傅羽舒原本打算在書店徹底安頓好後,將柏英接過來自己照看著。書店坐落在老街區,街邊的路隻能一次並排走一輛車,附近都是在本地生活了好多年的人,生活氛圍好,說不定對柏英的病有幫助。
但院裏的醫生卻說,柏英已經習慣在這裏的生活了,這個時候忽然轉變環境,可能會導致病情惡化。
傅羽舒隻好就此作罷。
書店最終在一個靜謐的清晨開起來。做小書店的老板雖然清閑,但瑣事多,走不開,所以傅羽舒會每周挑一個時間去看望柏英。
他會帶上自己兒時的日記本,照著上麵一個字一個字念給柏英聽。
也正因為如此,傅羽舒找回了許多被自己遺忘掉的記憶。
比如關於傅書江,其實小時候的自己,並沒有多麼地憎惡他,那些遙遠的現在想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2000年1月8日,那男人給了我一袋小餅幹,叫我不要告訴奶奶。奇怪,他不是瘋子嗎?從哪裏弄來的小餅幹?還挺好吃的。
——2000年6月13日,他說要跟我一起睡覺,滾開啊誰要和他一起睡!
而後翻頁之後,是傅羽舒扭扭捏捏的小字:他給我扇扇子了,挺舒服。
傅羽舒微笑著翻開一頁,在柏英身邊坐下。
天氣越來越冷,柏英卻仍舊不改在落地窗前坐一天的習慣。盡管在陰鬱的冬天,根本沒有幾天能看到太陽。
他在柏英麵前,不念其煩地幫她尋找丟失的記憶。
如果說,柏英的大腦是一個容器,那麼時間就是容器外的一顆釘子。由外向裏,一寸寸地破壞著這個容器。
但無論傅羽舒每周來給他將多少故事,柏英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偶爾心情好一點,就會看著外麵南遷的鳥兒笑,邊笑邊喊雀兒。
那是她心中的雀兒。
又一日,傅羽舒把書店上好鎖,來到柏英的病房裏。
今天要講的故事,應該是傅羽舒自己上學時候的趣事了。但臨走前,傅羽舒被沈觀按在玄關親了好一會,因此耽擱了點時間。
“你什麼時候讓我去看看你奶奶。”沈觀的唇貼著傅羽舒的耳側,輕聲道,“你就這麼不想給我個名分?”
傅羽舒舔了舔嘴唇,眉眼一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