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汐忽然就來了這麼一出,等從另外的同僚口中得到消息的時候,趙文汐已經榮升了大理寺卿,而她也莫名其妙跟著升遷了一位。
孟之微吸溜著鼻涕,昏昏沉沉地想,這算不算是人在家中躺,官從天上來。
不過清楚了趙文汐所奏何事,孟之微硬是在火爐充足的暖閣裏被嚇出一身冷汗,精神都抖擻了大半,忙讓阿昭拴了車馬,趕去趙文汐那裏。
因為趙文汐的直言不諱,就算他如今升了官,也沒有朝臣敢在這個時候來恭賀,可謂門庭冷落。
畢竟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皇上此舉是不是給你一顆甜棗,緊接著就扇你一巴掌呢,未免到時候殃及池魚,還是遠著些好。
孟之微來之前,楊大人才剛剛走。
她進屋看到桌子上傾倒的茶杯,知曉兩人大概也是談話沒談攏,趙文汐坐在一邊,麵色有些蒼白,看著也不像升了官的欣喜。
“事情我都聽說了,皇上沒怎麼你吧?”孟之微覺得他當著文武百官下了薛岑的麵子,怎麼也得吃一頓板子了。
趙文汐看到他,神情反而嚴肅起來,關上門將他拉至一邊,問道:“尊夫人的事情你為何決口不提?難道你真是為了仕途,賣妻求榮?”
趙文汐不想如此想他,那麼另一個原因就是皇上起意奪妻,可看他如今還穩坐朝堂,好似這事根本無足輕重,心裏也不確定了。
孟之微抓耳撓腮,不知道如何告訴他,隻道:“這事……總歸是我跟喳喳自己認了命,你又何苦替我強出頭,若是皇上大怒,到時候你的前程可就不保了。”
趙文汐不想聽他說這些,他雖與他是知交,可當初也受琴濯照應頗多,逢年過節她總要親自替自己張羅糕餅點心,他覺得如此一個人,怎麼也不該讓人糟踐了才是。
“認命?果真是皇上強搶了夫人入宮?”
“……也不是,是我同意的。”思來想去,孟之微覺得這個鍋還是自己來背合適,免得趙文汐衝動上頭,到時候腦袋不保。
“之微!”趙文汐一臉的痛心疾首,旋即扯著他就往外走,“走,跟我去麵見皇上,把這事說清楚!夫人一心為你,你當真為了這官位,不顧她的處境!”
孟之微也沒想到他這個脾氣一上來居然這麼倔,屁股往後拽著,還被他扯得往前滑了一截,最後隻能掰著桌子喊道:“你先聽我說!”
“你說。”趙文汐鬆開他,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他,仿佛他已經成了那個賣妻求榮的負心人,滿臉的刺痛和失望。
“我和喳喳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孟之微被他看得低下了頭,對著自己的手指,“皇上對喳喳起意是真,可她入宮也並非是皇上強迫,一方麵是喳喳自己的意思,另一方麵……我也沒辦法阻攔。”
“到底怎麼一回事?”趙文汐越聽越糊塗,覺得他們三人摻和在一起並不簡單,斂眉正色,“之微,我與你相交這麼久,你也該對我說個實話。若是皇上為難你,我會繼續說服老師,讓他一同入宮勸諫,讓皇上給你個公道。”
孟之微心想楊大人都一把年紀了,你可別虎了吧唧拉著他老人家連晚年都不給人度了,思慮了一番,終是歎氣道:“我其實……跟你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趙文汐的眉毛都快擰得倒過來了,有點著急他說話這麼不清不楚的。
“哪兒都不一樣。”孟之微看了他一眼,解開束著的頭發,而後背過身抬了幾下手臂。
趙文汐不明所以,隻是看著他披散下來的頭發,有種恍惚的錯覺。待他轉回身來,他看到他原本的深色袍子壓製不住的玲瓏曲線,腦子裏鐺地一下,好像被人敲了一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