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濯搖了搖頭,見趙文汐尚在,不好細問她,讓臥雪去沏茶。
“不必麻煩了,我還得去跟老師說一聲,他老人家也是放心不下。”趙文汐虛抬了下手,又麵向孟之微,語重心長,“這次你也算長了教訓,便是皇上器重你,做事也不可太激進了,到時候便是皇上有心護你,也難逃他人的圍攻。”
“我知道了,此番是我大意了……”孟之微後悔又懊惱地撓了下頭,想想自己如今還能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裏,也算走了大運。
趙文汐別過他們,便匆匆趕往尚書府跟楊大人說明情況。
回了房後,琴濯才有機會問孟之微詳細:“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趙大人說你是碰了孟家的案子,惹得皇上不快了?可你們不是就在查這些事情麼?難道皇上不打算重整此案?”
說起此事,孟之微也不自覺吐了口氣:“我原以為到了大理寺,又借此良機可以查清我爹的案子,隻是現在朝中對此案多半持反對態度,就連皇上當初下令時也並未言明,隻是各部查詢之時少不得將舊時的卷宗再過一遍。”
她一直覺得父親是被冤枉的,又正好肩負此事,便自作主張整理了一份案件的疑點,隻是未想此舉觸怒了薛岑,又連帶朝中幾位對她有異議的同僚針對,差點就鬧得大起來。
“皇上要是不打算徹查此事,我們可要如何?”琴濯頓時覺得前路渺茫,當年奕宗皇帝定案時,也是因一時天威震怒而盲目蓋棺定論,若薛岑不鬆口,就算案情真有冤假,他們又豈有機會翻案。
吃了這個教訓,孟之微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急了,佯裝輕鬆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這輩子都是打著幫我爹翻案的主意,要麼我一輩子耗在這件事情上,要麼因為再次觸怒皇上被砍頭,左右我盡了全力,將來見了老爹他大概也不會罵我不孝吧……”
琴濯卻笑不出來,心裏沉甸甸的,幫她梳理著散亂的頭發,神色恍惚地輕言:“別胡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兩人相伴如今,生死也不是沒考慮過,許多話孟之微也不想再攤開講,隻是笑著道:“那我就全倚仗你了。”
比起她漫不經心地的玩笑,琴濯的心裏卻漸漸堅定起來。
孟之微在宮裏這些時候,倒是也沒多受罪,渴了有水餓了也有飯,隻是她那會兒也沒心思吃,在禦書房幹跪了兩個時辰,渾身上下都酸痛,兩個膝蓋更是壓出來兩片消不退的紅印。
廚師傅原本打算給她好好做幾道菜,隻是看她未必有耐心等,便切了些蘿卜芹菜丁子和臘肉,做了碗普通的炒飯,上麵還撲了兩個煎得金黃的雞蛋。
琴濯本來坐在旁邊給她剝糖蒜,看她抱著大海碗吃得話也顧不上說,因為擔心她而沒吃多少東西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起來,隻能讓廚師傅又炒了一碗飯,兩人就著酸甜乳瓜,這才吃了個飽飯。
兩人拍著肚子打了個嗝兒,相視一眼忍不住一笑。
孟之微由不得感慨道:“果然心無大事才能吃好飯,昨兒一天我感覺肚子就像裝了石頭,都忘了餓是什麼感覺。”
“常說‘心寬體胖’,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人活在世上還是要看開一些。”琴濯的眼底也有絲釋然,心安定下來,氣色也比先前好一些。
孟之微點著頭附和,起身抻了下四肢,一副心情舒朗的樣子,“每天吃好睡好,盡人事,聽天命吧!”
她能這樣想,琴濯自然也覺得寬心,隻是比起孟之微無視生死,她還是有些貪心的。她的父母去得早,她總是期望什麼事情都能美滿。如果孟家的案子不能翻也罷,如果最後能有轉機,又何妨再貪求人也能團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