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魚止饞麼。”
琴濯被他一通歪理逗得笑出聲,夾了一塊魚肉道:“行,您老就仔細看著。這叫香煎鱸魚,就是糊了點兒加鹽的麵糊,放鍋裏煎出來的,其實很普通。您這蔬菜粥我才費了工夫,裏邊有小青菜、蘿卜,米也是好幾種,熬了半個時辰呢……“
楊大人聽著琴濯一通遊說,倒也不是特別眼紅桌上那魚了,嚐了嚐蔬菜粥的味道覺得也不錯,方才大口吸溜起來。
沒的魚吃,琴濯熬的那小半鍋蔬菜粥便全是他的了。
反倒是薛岑吃著桌上“普通”的香煎鱸魚,倒有些惦記楊大人手裏“不普通”的蔬菜粥了,不禁道人果然都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白日在廣元鎮上停留了許久,船家為了盡早在下一個渡口前停靠,中間便沒歇息。
夜晚的行船好像也被冬日的冷寂凍住,人在船艙裏幾乎聽不到水流聲。
之前南下錢州的時候,薛岑覺得水聲甚是擾人,此番回京反而覺得太過寂靜,翻來覆去好一陣也分不清困意是什麼時候來的,恍恍惚惚中感覺身已不在船中。
遍地的白雪,滿山的紅梅,繁茂的枝丫後麵是一片朦朦的水霧。他撥開眼前的紅梅一步步向前,看到水汽氤氳中引人意動的背影,肩膀一側堆積著如雲的秀發,濃眉般襯得肌膚形同玉色。
他好像知道那是誰,卻又懷著滿腔的不可置信,正欲上前揭開那層模糊不清的麵紗,腳下猛然失重的感覺,令他墜入一個漩渦。
他猛然警驚醒,四周仍舊是陳舊的船艙,又哪裏有什麼白雪紅梅。
薛岑意識到是自己做夢,還是如此……不可說的夢,清俊冷然的臉上也不禁有些尷尬。
夢中惑人心神的迷醉感還纏在身上,一時半刻沒有散去。薛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心房仍在顫動,但也怕自己再度沉入那不可自拔的迷夢中,幹脆起身出了船艙,到外麵醒醒頭腦。
誰知剛到船艙口,薛岑就看到外麵的琴濯,正倚著圍欄獨自發呆。薛岑的步子頓時有些怯於邁出去,為自己方才的夢境而懊惱不已。
冷冬時節,就連合衣站在船艙裏也會被絲絲冷意侵襲,薛岑在門後藏了半天,見琴濯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自己也沒發覺眉頭已經擰了起來,更看不到自己臉上此時已布滿了酸意。
這深夜裏還在船頭吹冷風,必是心有所思無法入睡,至於思什麼,薛岑真想自己此刻腦子不要那麼清醒,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薛岑覺得自己從未這麼神色混亂,言不由衷過,理智跟衝動分得互不相幹,腦子是這般想,行動卻已是那般了。
於是等他自己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琴濯身後了。
他走路的時候都沒聲兒,琴濯覺察周身的冷風滯了一瞬,下意識回頭時心裏就像被悶捶了一拳,著實夠驚的。
“皇上……”白日的事情尚糾結在心裏,薛岑這麼直戳戳地出來,琴濯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慌忙行了個禮。
薛岑一再讓自己表現得親和有禮,目的就是想慢慢消除他們之間這層君臣之禮,可見她的態度如此疏離,一股惱意湧上心頭,也沒說免禮,轉而問道:“天這麼涼,還在外頭吹風?”
這話既無前綴也沒後續,由他的身份說出來,實在有些違和。琴濯聽的時候就覺得十分奇怪,暗地腹誹就算是皇上也未免管得太多了些,表麵還是當做他關懷臣下妻眷,溫言道:“有些坐不慣這船,睡得頭昏腦漲便出來透透氣。”
薛岑已經猜到她下一步肯定是要給自己騰地方,不等她再開口,背著的手拿出來,將早已備好的短刀遞給她,“此前找工匠修繕,耽誤了些時候,今日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