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燕窩銀耳叫人溫著, 待會兒再端來給皇上。”
程風得了令就去了,黃鶴風貼著門板細聽了一下裏邊的動靜, 沒聽著什麼異樣,便安心站在門廊下等候吩咐。
一夜雪沒停,翌日早起門廊外的台階上都鋪了薄薄一層銀白。
孟之微出門看到落在紅梅枝上的雪,回首喊琴濯:“雪積起來了,你不是要收集些雪水?出去看看?”
這個時辰,琴濯麵也淨了,頭也梳了,穿得也整整齊齊,隻是依舊歪在床上, 如同霜打的茄子,“不出去。”
孟之微知道她是還在意昨晚的事, 想勸吧覺得自己可能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事兒總歸時間久一點才能淡忘了。
“那我一會兒把早點給你帶回來。”
琴濯嗯了一聲,等屋裏靜下來的時候,她的腦子裏就開始翻來覆去個沒完,揪過一旁的枕頭捶了幾拳尤不解氣,撲上去又咬了一通。
“怎麼辦啊……”發泄一通後琴濯仍沒主意,在床上滾來滾去欲哭無淚。
今日天氣本來就有些陰,屋裏也灰洞洞的,琴濯待得久了覺得頭昏腦漲,想出去又怕遇見人,猶猶豫豫了好久,還是拿起櫃子上早先準備的瓶子。
錢州的氣候不及京城冷,雪落下沒多久就會化,琴濯早就想收集一些雪水儲存,在這方麵總是比較講究,每一年裏非要等這頭一場雪。
落在地上的雪會有土腥味,洗衣服的時候用來淘一二次還好,入口卻是粗糙了。院子一側,幾株紅梅枝輕輕搭在牆頭上,花苞都被薄雪覆蓋住,像一個個棉花團。琴濯將上頭的薄雪抖動下來,附著了一夜的雪尚帶著梅花的香氣,幹淨晶瑩,滑入瓶口就化成了水。
紅梅是植在中間的小花園裏的,隻有這幾株從牆頭探過來,琴濯轉了一圈也隻收集到瓶底一些,在門口探頭探腦半天,確定花園無人,才偷偷摸摸似的蹦到了裏頭。
她正專心收集紅梅上的雪,就聽到隔院裏黃鶴風的聲音,如常叮囑著薛岑多穿衣多防寒。
他們這後側院的兩間房,要去前麵必定要經過這個花園,琴濯一下著了慌,往後退的時候腳被花台絆了一下,直接坐在了雪堆裏,手裏的瓶子也失手滑落,好在是掉在草甸上,沒有摔碎,裏頭為數不多的雪水卻灑了大半。
她慌不擇路要躲回去,薛岑已經走了進來,看到她後腳步也未停。
“原來是夫人,我還道又是那個莽撞的丫頭,平白嚇我一跳。”
說著話的工夫,薛岑已經靠近,讓程風將琴濯從花台裏扶了出來。
琴濯一顆心還沒落回去,聽到薛岑的話不免有些疑惑,薛岑繼而道:“今早我去泡溫泉,也忘了跟這裏的人知會一聲,負責掃撒的丫頭不小心闖了進去,問著沒吱聲就是跑,倒叫我疑神疑鬼了半天。”
“難道昨晚也是個丫頭?”琴濯聽著薛岑的話,內心也起了疑惑。
薛岑看了下程風撿起來的瓶子,目光在她沾了雪的繡鞋上淺淺掠過,“昨夜我喝得有些多,回屋後就睡,倒不知雪已經下得這麼深了。”
琴濯心裏動了一下,下意識問道:“皇上昨晚沒出來?”
薛岑搖搖頭,對琴濯的詢問似乎也有些不解。
琴濯忙又垂眸,“沒什麼……隻是想到昨夜下雪時景色不錯,皇上沒能看到太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薛岑看著牆頭落雪的紅梅略有思索,罷了轉回頭來,“夫人這是要打哪兒去?”
確信薛岑昨晚沒出來過,琴濯心頭的擔心也去了一半,語氣又變得輕快起來,“屋裏怪悶的,我便出來走走,收集一些雪水儲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