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早回來了?”鄭沅從櫃台後頭探出腦袋,“怎麼樣呢?弄好了麼?”

“沒呢,我看夠嗆,”溫境圖轉到後廚把紙箱子放到貨架底下,“我臨時買了一箱別的牌子的咖啡豆,聽人介紹說也還行,先湊合著用吧。”

拍拍手,撩開門簾子又問:“晚上咱們吃什麼?我午飯都沒吃,咱們等會趁沒人提前關店弄火鍋吃怎麼樣?今兒天那麼冷。”

“行啊,那得買點菜去。”鄭沅把電腦蓋上,站起來解圍裙,“弄個那種涮鍋煲吧?你這肚量才吃得飽。”

“那更好了,”溫境圖走過來順手接過來,拿到後麵掛著,一邊說,“弄個牛腩的行不?”

“可以,牛腩鳳爪吧,紅燒的湯底吧,肉燉得爛爛的那種,再加點土豆片、魔芋結、萵筍、鵪鶉蛋,涮菜就備鴨血、腐竹、豆腐、娃娃菜,再燙個麵,想吃慢慢往裏頭涮。”

“說著都聞到香了似的,”溫境圖笑著走回來,“吃完我得運動倆小時才行。”

溫境圖出院後倆月胖了二十斤,之前在醫院掉的膘全養回來了,而且還都是軟趴趴的,什麼腹肌胸肌全都不存在了,這段日子加緊健身呢,但也不敢太造次,畢竟也算是死裏逃生了。

倆人一塊兒去超市,回到店裏就走後門上了樓,家裏還是個毛胚,隻布了水電,有一些臨時放置的日用品,溫境圖那咖啡店回本開始盈利後,他又貸款買了樓上這層,算是搭個他和鄭沅下半輩子的小窩。

但還沒來得及裝修,平日吃飯午休就將就著在這兒解決。

溫境圖搬小馬紮在廚房門口洗菜擇菜,裏頭水已經燒上了,他看著鄭沅挽起袖子,又把頭發紮了起來,她嘴裏咬著皮筋,兩隻胳膊繞在腦後抓著頭發,露出修長的脖頸曲線。

溫境圖不知不覺就看得入神。

“下周找個時間去看看牆紙和地磚吧?這屋子陸陸續續弄著,不然要拖過年去,”鄭沅一邊切著牛腩一邊說,“到時候更沒時間了。”

鄭沅也很驚訝,她現在居然還能這樣平靜又平淡地與溫境圖相處。

好像那天說開坦白了以後就自覺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之前那麼多年的熟悉感夾雜著悄然萌生的變化,滴水石穿般浸透在生活裏。

溫境圖把娃娃菜一葉一葉掰下來,期待道:“到時候屋子裏放兩個大魚缸,我一直想弄個海水缸,養幾條尼莫,再養些珊瑚和海星……”

鄭沅看了他一眼把切好的牛肉放進滾水裏焯:“你怎麼那麼喜歡魚啊?”

“我喜歡研究魚的生活,又簡單又自在。”

鄭沅心想,魚能有什麼生活啊?

倆人在簡陋的毛坯房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吃上熱騰騰的涮鍋,倆人圍在卡式爐旁邊,對麵是鄭沅中午拿來看劇的筆記本電腦,軍事台的紀錄片正在播部-隊野外拉練的事,結果炊事班在深山老林裏還架鍋炒糖色。

溫境圖看得津津有味,呼嚕呼嚕扒著飯。

鄭沅偶爾會在他身上發現一閃而過的既視感,他安安靜靜對著電腦研究新咖啡時會戴眼鏡,那一刻特別像邵律,一大早起來打軍體拳的時候又仿佛在和霍柏川重合。

但鄭沅知道自己不能總是這樣想,就像她後來不再刻意去尋找他們眼角的痣一般。

是一種尊重。

而除了那些,溫境圖還是那個她最熟悉的溫境圖。

他能把她的花澆死,仙人掌都活不過三天,洗澡唱歌,內褲上全是花裏胡哨的卡通圖案。

笑點很低,看個脫口秀,鄭沅毫無波動,他能笑得抱著她哎呦直叫,肚子疼到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