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學樓天台向研究所的方向眺望,以此為自己前進的目標,如今算是圓夢了。
為了最大限度地獲得太陽能,研究所的拱頂做成了無數個多麵體,人送外號“小刺蝟”。
牆壁一律用銗合金製成,強調完全隔絕外界輻射,保證對實驗無幹擾。
又為了保障絕對清潔,同時也是為了減少研究員的心理壓力,地磚和牆麵一律使用白色,掃地機器人滿地爬。
研究所內有近百間實驗室,不過有的還沒投入使用,牆上大概距離地麵一米六的地方有條狀透明牆麵,可供走廊上的人查看實驗室內部,也使得實驗室裏不至於太壓抑。
當時托馬斯就在拉拉的陪伴下,透過這條透明牆麵環顧室內,聽拉拉逐一介紹這間實驗室的成員們。
說是介紹,其實也就隻能有個大概的印象,並不能真的記住關於成員們的所有信息。但當拉拉介紹到那位助手先生時,托馬斯看著那個認真嚴肅的身影便僵住了,內心深處的可怕回憶開始複蘇。
他立刻問拉拉:“請問,那位先生,以前是不是留了個小辮子來著?”
拉拉眉頭一挑,修長的身姿往牆上一靠:“哦豁,看來你也吃過他的苦頭了。那我應該不用多說什麼了吧?他是喬納斯·沃爾夫,皮克西西先生的助手,也是全研究所你最需要遠離的人。”
這位助手先生吧,托馬斯確實曾有過一麵之緣。
更確切地說,是被他罵過。
學校裏缺藥品時,皮克西西先生有時會讓人從研究所這邊取。如果藥品比較稀有,就需要現製。
在學生能力範圍內的製備就由他們自己解決,但是如果超出他們能力了,皮克西西先生就會讓研究所的研究員幫忙。
五年前,托馬斯需要的藥品不夠了,皮克西西給他定了個時間,讓他到研究所取。
那是托馬斯第一次見到沃爾夫先生。
當時的沃爾夫先生留著長發,顏色淺淡的頭發在後頸束成一個小辮子,前額還留了幾撮微卷的雜毛,配上一張影視明星一樣的臉,看得托馬斯一個直男都有點上頭。
而沃爾夫給他的第一句話是:“你已經遲到三分鍾了。”
那還能怎麼辦,托馬斯記得自己當時是連忙道歉。
沃爾夫把藥品交到他手上,那語氣快把托馬斯的心紮穿了:“聽著,我做了五次製備實驗,這是最純的一批樣品,所以你接下來的實驗如果出現任何問題,請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要立刻懷疑我製備的產品——還有,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量,如果因為你的失誤導致這些樣品沒有很好地發揮作用,那接下來的事我一概不負責,你自己去想辦法。聽明白了嗎?”
哇靠,剛上大學的孩子哪受得了這個。托馬斯當時都沒怎麼敢抬頭看他,心裏除了委屈還是委屈——實驗都還沒做呢,先就被罵了一頓。
回憶著這些辛酸往事,托馬斯也有些感慨於自己的成長——至少這人現在如果再這麼和他說話,他已經不會再覺得委屈了,他隻會在心裏罵一句“傻冒”。
*
隔日,托馬斯正式入職,他有了自己的實驗台,和那位沃爾夫先生背靠背。
他漸漸發現所謂“助手”的工作並不是打打下手就可以了,許多原料製備、機械調試甚至數據處理,都是助手在完成。
托馬斯甚至不解,有這本事的人為什麼還甘心做個區區助手,但轉念一想這可是皮克西西先生的助手,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大材小用了。
另外在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托馬斯還發現,這人當初罵他並不是欺負他是個學生,這人似乎就是脾氣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