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靜了。
喬語雲的容貌是極盛極妍,隻她卻好像不甚在意,少極正經地展現。
提到她,所有人都會覺得漂亮,但卻說不上來有多漂亮。
這卻是第一次如此近,如此鮮明地直麵她的美。
她像是個天然的發光體,一顰一笑,一抬首一垂眸,都緊緊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明明人的注意力隻有那麼多,可她出現的地方,就是能輕易奪走這再有限不過的注意力。
沒人看到陰暗的角落裏,一直垂著頭的司儀,麵上露出的猙獰。
“愣著幹什麼呢?等會兒等她喬語雲講完,你趕緊躲著攝像頭,去把台上的水漬擦了。”
負責場麵調度的人看著杵在角落裏的冉念,狠狠皺了皺眉。
冉念頭垂得低低的應了。
負責人叨咕了聲:“哪裏找來的人?一點沒眼力見。”
“小陳唄,說是他表妹非要塞進來,管他的,反正也不重要,今年收視率創紀錄了吧……”
“十好幾個熱搜了,往年哪有這麼熱鬧。”
“喬語雲一人得占好幾個吧。”
“哈哈,可不是……”
這邊交談聲漸遠,冉念的恨意也愈發止不住地往外湧。
竟然讓她避著攝像頭走?
她是見不得光的老鼠嗎?
她上輩子嫁入了林家,鼎星的頂尖資源供著,她很快就成為圈內的一姐,走哪兒都是焦點。
可現如今呢?
她竟然還要躲著攝像頭去擦水。
滿心的憤怒蒙蔽了冉念的所有理智,她死死地盯著那攤水漬。
內心無數遍詛咒喬語雲踩上去,狠狠地摔下台。
用切膚之痛來體會,站得越高摔得越慘的含義。
不知道為什麼,冉念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隻要喬語雲死了,這個世界就會幫她,幫她奪回她曾經擁有的一切。
喬語雲講話幹淨利落地收了尾,她看到聞淵朝她露出了很淺一點卻盛滿了歡喜的笑。
好像隻要她抬頭,他就會在她的前方守著她。
喬語雲突然就想快些見到他了。
這種沒由來的急切,讓她將話筒交還的一瞬,甚至都沒注意到行狀古怪的司儀。
在與她錯身而過的時候,那司儀突然抬起頭,狠狠地將她往後一推。
還沒等她震驚於那張臉,腳下一滑,身體就已經控製不住地往下倒。
天旋地轉,頭頂的聚光燈是那麼的刺目。
尖叫、騷動,她隻聽到聞淵從未有過的滿是恐懼與絕望的驚喊……
劇痛傳來,再沒了意識。
……
除了那道突然從舞台中央折落的身影,聞淵什麼都看不見了。
哪怕演過這麼多角色,他卻是第一次具象化地體會到了恐懼。
情緒上,理智上,但凡有一絲思緒落腳處都忍不住戰栗的真正恐懼。
生理上的求生本能,讓他不敢想失去了喬喬會怎麼辦。
他隻能拚了命地暗示自己這是一場夢,一場似曾相識的噩夢。
聞淵步履踉蹌地來到了喬語雲身邊,他的悲慟太過決絕,甚至沒人敢攔在他跟前。
她的周圍亂糟糟的,聞淵想要他們閉嘴,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
她磕到了頭,溢出了很多血。
聞淵不敢去碰,唯一能抓住的,隻有她熱度一點點褪去的手。
五指相扣,指間滿是黏膩溫涼的血,那點涼似是通過皮肉,鑽進了他的骨頭縫裏,冷得可怕。
但他卻不想鬆手,也不敢鬆手。
本就候在會場的醫護人員很快就來了,圍著的人散開,但聞淵卻沒人敢上前去勸。
著急上火的田煙本都做好了強搶的準備了。
醫務人員就說了一句:“不要耽誤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