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諒你好了。”她側身跑出院子,關於知道謝南枝還活著的喜悅,知道她在範陽立刻動身拋下所有趕來這裏,她一句都沒有提。
她們之間,生氣來的很容易,原諒也很容易。
因為說了,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啊。
年少的時候,她們兩個脾氣都不太好,總會因為一點小事拌嘴,崔攸寧和魏晚蘅都勸不動,等到誰實在撐不下去了,主動開口跟對方說句話,又會像從前一樣好。
少女心性如歌,高低起伏總不平,卻又格外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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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之內,謝明朝坐在桌案最左,盧昭在最右,雲鶴站在門邊。
聽謝明朝講完這幾日的事情,雲鶴笑個不停。
按說舊日愛侶相見,若非情意綿綿你儂我儂,也該苦笑有時怨長訴短,謝明朝以為盧文茵會是第二種。
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盧文茵與他的第一次重逢,冷淡又詭異,她離謝明朝一丈遠,從身後拉出盧昭推到了謝明朝身前。
“叫阿爹。”
謝明朝當時的感覺像跟被雷劈了一般。
聽到這裏的時候雲鶴笑得都有些瘋癲了。
“哎呀,這仔細看看,小郎君跟你還是蠻像的,你看這眼睛,妥妥的父子倆啊。”
他說的真對。
“你說說你,風流快活了,留下人家孤兒寡母,盧四娘子真乃女中豪傑,成親生子和離,一氣嗬成啊。”
雲鶴真的是純屬看熱鬧,呆在這可比雲遊四海強多了,他想好了,以後就跟著謝染混。
等到長安了,還可以從蕭琢那撈點油水。
他一通說下去,謝明朝更煩了,好幾日過去,他實在不知如何麵對這孩子。
謝明朝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看了眼盧昭,有些忐忑的叫著:“昭兒?”
盧昭一個激靈,從矮凳上站起,他看向謝明朝的眼神很茫然。
他曾經有一個父親,很不喜歡他,見了他是惡狠狠的,討厭鄙夷的,這個父親,也會像他一樣嗎。
孩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謝明朝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他有些急,這些年磨練出來的從容被拋得一幹二淨:“你別怕我,我是你父親,我以後會對你很好的!”
他慌亂又倉促,不知道說什麼好。
雲鶴倚在門邊歎氣搖頭,看那盧四娘子的表現,這謝明朝的當爹之路還遠著呢。
想著,他去拍了下謝明朝的肩頭:“三郎君,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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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琢近來發現長安的風向有點不太對,夜裏巡邏的士兵多了些,幾位親王府上戒備森嚴,宮門把控更為嚴格,可蕭臨淵卻一點覺察都沒有,日漸蒼老。
自崔道衍一事後,朝中局勢像是穩定不少,原先還在準備往哪邊倒戈的朝臣安分不少,老老實實當著中立派,急著跟蕭臨淵表忠心,行動不夠迅速的,三天兩頭挨訓挨貶,到了這地步,誰也不敢去觸黴頭。
因為西境風聲越來越緊,看著就要開戰了,蕭臨淵就算身體再不適也還緊著上朝,朝中忠義之士還在建言獻策。
安寧之下,總透著幾分詭異。
蕭琢說不上來,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閉門思過不是說著玩的,蕭琢跟蕭瑜一樣,被困在府中,哪也沒去。
府裏頭寂靜慘淡,鄭好和蘇沅愈發沉默,下人也嗅到些不一樣的氣息,歡聲笑語都沒了。
就是崔攸寧來過一次浮石居。
她來求蕭琢,放過崔氏無辜的人,她知道崔道衍有罪,崔襄有罪,罪不可恕,所以她不求,可還有一眾崔氏子弟,未曾犯過,她不想他們被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