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染左等右等,蕭琢一直沒回來。
她實在撐不住了, 眼皮子直打架。
“你別睡,我陪你說說話。”景央輕輕推搡她,蕭琢特意吩咐了, 叫她看著謝染。
“不行了, 我太困了, 我靠在你身上眯會兒, 等殿下回來了你再叫我。”
謝染就著說話的功夫往景央肩上倒。
她說眯會, 片刻的功夫就睡熟了。
景央無奈,她動了下肩膀,讓謝染睡得更舒服些。
屋外有風雪, 滿目蒼白, 紛紛揚揚,樹枝被壓彎,積雪落地, 蓋住梅花殘紅。
上一次見這麼大的雪,還是謝家未亡之時。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蕭琢才回來, 他發梢有細雪未消,鶴氅有些溼潤,撐著油紙傘也擋不住漫天飛雪。
雪雖大,外麵的人還是忍不住奔出去放煙花, 一年一瞬,不去就可惜了。
蕭琢是想單獨為謝染放一場的。
那人正睡得香。
“我管不住她,睡了有一會了。”景央有些無奈的說,看蕭琢走過來,她很知趣的把人扶起一點,帶到蕭琢懷裏。
“要不叫醒?不然浪費了殿下一片心意。”景央可是看著陸節帶了好些煙花回來的。
“算了。”蕭琢總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幾次三番錯過,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他把謝染攔腰抱起,朝著內室去。
“讓她睡吧。”
給謝染脫了鞋換了衣裳,蕭琢也就著躺了下去。
耳畔煙火之聲綿綿不絕,其實蕭臨淵有叫子女們留在宮裏過夜,說了好多話,這才耽誤了蕭琢回來的時間。
他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推辭,回來還是晚了。
他和謝染肩靠著肩,呼吸相連。
忽然謝染翻了個身,麵對著他,眼睛半睜開來,有些朦朧,她嘟囔著:“殿下回來了。”
“嗯。”他淺淺的應。
想起來他說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她說,謝染勉強提起來了些精神。
“殿下要跟我說什麼?”
這種情形,蕭琢反而說不出來了。
他看著謝染,眼神有些複雜。
這是她以謝染的身份在他身邊的第六年,他不確定謝染對他是否有感情,也害怕如果沒有,他要說的話會把謝染推遠。
可要是不說,以後還有機會嗎。
真是個難題。
胸腔內氣血澎湃,一場表白,倒比其餘所有事都能讓他緊張了。
許久沒有得到回複,謝染微微蹙眉,“是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我心悅你。”忽然間,那幾個字從蕭琢唇間溢出,來的迅猛又平靜。
謝染愣了會,默默的翻了個身,眼睛看著頂上的紗幔。
她掐著手心,心髒劇烈跳動。
不說話不回應,這就算無聲的拒絕了吧。
蕭琢心想這是大概率發生的情況,隻是比他想象中更難過。
“我……”他想把話題繞開了。
“我知道。”謝染三個字就把他做好的心理建設全部推翻了。
“我一直都知道,建寧二十八年的除夕,你也說過。”
那是謝染入府的第三年。
在那之前,謝染從未認真想過為何蕭琢會那麼不遺餘力的幫她。
冒著被蕭臨淵厭棄,蟄伏數十年的所有努力全部報廢的風險去幫她,幫謝家。
因為她有一身好武藝,可以殺他要殺的人,因為她的姐夫是北燕下任國主,對她很好,幫她就可以得到日後北燕的助力,因為她父親的舊部還在,他問鼎帝位之時可得那些人相助,也因為他和崔氏有仇,她可以幫忙扳倒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