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間,各家貴女命婦圍坐在一起,對酌果酒,簪花撫琴,一派祥和靡麗,南枝有些晃了眼,這裏的一切是她在北疆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北疆的女孩子喜歡騎馬射箭,她們不穿繁雜拖累的衣裳,也不會頭頂鮮花釵環,她們沒有那麼好看卻笑的很爽朗,長安的女孩子則是與她們完全相反。
不遠處那位太子妃正帶著孟崔兩位夫人到處遊走,大家聚在一起又說又笑,南枝跟在南蘊身後,看她同那些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打招呼,很自然的樣子,她覺得,她們又不像一家人了。
這裏的氛圍讓南枝有些難受,她附在南錦耳邊說了句:“我去轉轉。”
南錦一臉抵抗,“四姐,這是東宮,你不要亂跑啊。”
“哎呀我一會就回來。”
趁著人多謝南枝趕緊溜了,確沒注意到盧文茵也跟著她跑。
一路上橫衝直撞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去了,轉了幾圈後發現了謝明朝蹲在涼亭裏,她喜出望外,跑過去喊他:“謝明朝!”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無聊才跑出來的?”兄妹兩個異口同聲問,然後默契的擊掌。
“哎呀我的天,阿爹還有二哥跟太子啊朝臣啊打太極,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可煩死了。”
“我也是!阿娘還有長姐都忘了我一樣,淨顧著和那些夫人娘子打招呼了。”
對視一眼,他們的想法都一樣,不該出來的。
隻要他們兩個聚在一處就不會沒事幹了,兩人到處跑著,企圖找點樂子,期望沒達成還被人逮住訓了頓。
“站住!”
“你們是誰啊,膽敢在東宮亂跑亂撞,也不怕衝撞了主子!”
被說的莫名其妙,謝南枝回頭去看,她今日見到的女子實在太多了,但是這一個,委實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冬日裏,她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衫裙,領口拉的很開,整個人沒骨頭一般戰力,不是謝南枝嘴壞,說句實話,她渾身上下透著股風塵氣,就跟話本裏說的花魁啊樂伎啊一模一樣。
兩個孩子處於呆愣狀態,那女子火氣更旺:“見了我還不行禮,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謝明朝答的很實誠。
“我乃太子良娣,是東宮除了太子妃位分最高的女眷,你們兩個是哪家的下人,我定要與你們家主母說道說道。”
有病,這是謝南枝唯一的感覺,她們家見了太子妃都不見多卑微,輪得到她一個良娣在這叫囂嗎,再說了,她哪隻眼睛看出他們是下人了,不就是起晚了穿的簡樸了一點嗎。
“我們走,不跟她一般見識。”謝南枝雖然很生氣,但是明白不能鬧事給家裏添亂。
“站住,我讓你們走了嗎。”她還不依不饒。
壓下心頭的怒火,謝南枝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當上良娣的,這種場合都不需要多注意注意嗎,果然,太子妃和良娣,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見了我不行禮,還敢大不敬想走,春蟬,給我掌嘴。”
我給你臉了。
謝南枝即將爆發的時候,盧文茵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那你應該還沒這個權利,一個樂坊娘子,攀上了太子殿下一步登天,你以為你是誰啊,陳良娣,這兩位可是陳郡謝氏的嫡子和嫡女,你今天動他們一下,明日你估計就沒命了。”
明明剛才看她還很不順眼,現在盧文茵在謝南枝眼裏的形象變得格外高大。
盧文茵看了許久,不說那兩個,她自己都是心頭火直冒,早聽聞東宮的陳良娣仗著太子寵愛無法無天,最喜歡擺譜,派頭比正經太子妃還大,今日太子就怕她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才不許她到前麵去,沒想到有人自己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