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抱著與她相伴多年的“冰弦”琴,寧夫人款款上台,欠身一福,這位寧夫人的長相十分大氣,畢竟是做過官太太的,原來的家境想必也不普通。初賽之時,她用的是普通瑤琴,實在是對手們對她來說,低了一個檔次。此刻,她卻將她的至愛寶琴拿了出來,足見她的用心。
冰弦琴的名聲,雖比不上焦尾,亦不差多少。傳說冰弦琴,以冰蠶絲為琴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經宿不燎。這琴,是寧夫人的陪嫁,亦是她到了水香園之後,用盡數年積蓄,千方百計贖回之物。這種深深的牽絆,讓琴與她之間的默契度升得極高。
撫琴如情人,寧夫人眼波流轉,目光在常歡與隱白之間掃了又掃,最後定格在隱白的身上,對他微微點頭。
這種表情與動作,在普通男人眼裏,是赤果果地勾引。常歡不是純情小女生,怎會看不懂這些個貓膩,轉頭瞅瞅隱白,雖是回望著寧夫人,隱白的眼神卻是坦蕩蕩的,望了一眼,又繼續轉回頭給常歡挑小蔥,蔥油小酥餅裏頭的蔥,常歡是不吃的。
看唄看唄,讓你看得見摸不著!常歡揚眉,伸手豪放地拍了拍隱白的肩,輕聲低語道:“你這樣照顧我,小心明兒鎮上傳你是斷袖!”
隱白停下筷子,同樣輕聲回答她:“你要是願意,明兒全鎮子都會知道,我媳婦兒喬裝逛畫舫,還調戲姑娘。”
常歡一撇嘴——算你狠。不過勞資最看不上名聲之類的玩意兒了,陪你搞!
台上的寧夫人,本是眼巴巴等著與隱白眼神的交流,卻看到常歡與隱白眉來眼去。她對隱白的好感已不是一天兩天,自從知道他是忘園的主子,又打聽到他的一些事兒,知道他潔身自好,為人正直,便心心念念無法相忘。初次邂逅之後,更加深了情義,隻覺得隱白這樣傲氣的人,隻有自己是配得上的!今日,卻見到一向獨來獨往的他,與一名少年這般親昵,而這少年,更是引人注目,才貌雙全,她隻覺得這是明晃晃的示威,心頭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不等柳依依報幕,寧夫人自己個兒講起話來:“奴家原是來與各位姐妹切磋琴技的,卻有幸遇上常公子這般玲瓏的人物,今日別無他求,隻盼常公子賜教!常公子已經給小蓮姑娘吟了詩,又給如玉姑娘唱了曲,可不能漏了奴家!”
正與隱白相談盛歡的常歡,聽見被點名,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心說,這女子真心奇怪,我與她素未謀麵,我家小白也說不認得她,怎麼好像對我充滿敵意?我現在女扮男裝,又不能搶了她的花魁……
“不如公子與奴家合奏一曲如何。奴家也好求教。”寧夫人鍥而不舍。
合奏……喝粥就可以,合奏我又不會。常歡有些無奈,搖頭說:“這位夫人高看我了,在下不通音律。”
“公子的歌聲妙哉,怎會不懂音律,公子莫非看不起奴家。”寧夫人聽見常歡稱她“這位夫人”,隻覺得內含著鄙夷與不屑,於是開始糾纏不清起來!
忽然有人開口給常歡解圍,常歡一聽聲音,便知是那賀若連,他道:“寧夫人,何必強人所難。今日是選花魁,你與這位翩翩小公子計較什麼。”
常歡聽他聲音中帶著笑意,便知他是嘲笑常歡女扮男裝呢,很有些不爽。於是很不承情地與寧夫人說話:“好,這位夫人你說怎麼合奏吧。我雖然不懂彈琴,跟著哼哼也還可以。”
跟著哼哼?寧夫人嘴角牽出嘲諷的笑,逐字逐句地說道:“合奏,自然要用樂器。奴家彈琴,公子和之,至於公子如何和,是公子的事兒了。”
眾人一聽,都覺得寧夫人有些欺人了,這明顯是要給人下馬威嘛。
常歡自然也明白,隻是她並不在乎勝不勝,既然被賀若連挑上了山,就跟著折騰一回唄,大不了不會彈奏,給人笑笑罷了……於是,吩咐布菜的少女,給她端了四隻碗,在裏頭到了些水,逐個用銀筷子敲了敲聲響,大致分了音階,才跟台上說:“行吧,那就開始唄。”
寧夫人見常歡拿碗充數,更是瞧不起,也不告訴彈什麼曲子,自顧自開始演奏。
若這樣便能為難常歡,常歡也不用出來混了。她聽寧夫人開始,立刻也跟了起來。話說,不會樂器的她怎麼與琴合奏?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