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一如既往的人多,常歡是一早就備了課的,邊給說文解字,邊穿插些典故、道理,講的是大白話,老百姓都愛聽,跟說書似的。一個時辰講完,常歡覺得似乎比平常更累些,有些不逮勁。抬頭看看,太陽早被遮住了,別是要下雨。
一轉身,就瞧見在後排打呼嚕的五爺……這位爺,還保鏢呢,丟人現眼來的吧。
常歡跑過去,再扯起五爺,趕緊地往馬車上走,總覺得今兒還有事要發生,眼皮跳得厲害。
女人的直覺,通常是有點兒道理的。兩人緊趕慢趕地回了寨子,果然,就看著兩個……死人!
這死人,分許多種,一種是死得死死的,一種是死了又活過來的……就像眼前這一對裝傻的夫妻。常歡看著許多年沒見的、曾經疼她愛她的西市爹娘,眼眶不由地紅了,怔怔站著,忘了往前走,也忘了要說話,隻覺得滿腔的委屈湧上心頭,咬著牙關止不住眼淚,五爺的衣袖被他擰成了麻花。
“欣兒……我是娘親……欣兒……”馮巧月此刻的裝扮,比在西市那會兒,貴氣了不知多少倍,原來那滄桑的模樣,此刻已經全沒了,想必也是易容過的。見著閨女,這母親畢竟是心疼的,離別這麼多年,豈能不淚奔。就連邊上的任木匠……呃,不是正經木匠,就叫任寧遠唄,就連這任寧遠也情不自禁紅了眼睛。
五爺看著常歡的表情,跟著就一陣心酸,伸手抓住常歡的手,使勁捏著,想要幫她分擔一些難受。
父母畢竟是父母,雖然心潮澎湃,卻仍舊留心到閨女身邊的男子,怎麼寶貝閨女的手讓別的男人抓著啊!瞧著這男人,相貌倒是好的,還跟閨女有些夫妻相嘛!可是……這人究竟是誰啊?明目張膽就搶他們的女兒啊?兩人轉眼去瞧老寨主,無言地問——這誰啊!
老寨主此刻老臉已經沉下,心說,這小兔崽子,才回來一日就不安生,改明兒還得給他趕出去!可嘴上不能說啊,這事兒可得瞞著女兒女婿,丟多大人呐!於是鎖著眉頭狠狠瞪了一眼老五——跟我安分點!撒手!
老五收到警告,不由鬆了鬆手,可常歡還擰著他的衣袖呢,那小眼神裏頭,淚珠子亂轉,轉得他胸悶!管那許多呢,他又握緊了常歡的小手,往前一步——不撒手,你看咋辦吧!
老寨主沒法解釋,隻能……咳嗽,假裝嗆著唄。
常歡算是緩過來,把手從老五手裏抽了出來,垂著頭,不言語——這不還有氣呢嘛!
“欣兒……你還生娘的氣啊。娘不是故意的,娘是沒辦法。這會兒就是來接你跟娘一塊兒走的。”
“什麼!”老五和老寨主同時喊了一句。
“我們……有苦衷的。當日,給欣兒算命的高人告訴咱們,欣兒這輩子有一大劫,關乎生死,就在欣兒十六歲這年。因為欣兒的命格奇特,三歲那場病後,原本平平安安的命數就變了,大約是死裏逃生,菩薩還要讓她多受些挫折吧。我們怕她熬不過十六,這些年四處尋訪,想找到破解之法。實在是三歲那次,把我嚇怕了!真不能再忍受女兒離我而去的事情了。拜了許多菩薩,找了許多廟,隻得了一個法子,就是帶著欣兒遠離魔都……隻要在魔都,就避不開這宿命。我們已經在海外的異國安了家,也置辦了產業,把一切都打點好了,才回來接欣兒的,決計不再叫她受一丁點苦了!”馮巧月跟自己的爹解釋了一大通,算是講清楚了。
“這些命數什麼的,你怎麼能當真呀!真是胡鬧,就為了個算命的一句話,你們就拋下閨女這麼些年,還詐死!叫我說你們什麼好呀。一個兩個都瘋了,比老子還瘋!”老寨主本就不行這些迷信的東西,一聽就來了氣。
“當時咱們還有些事兒要辦,碰上解決不了的敵人,才會想出詐死的法子,想一了百了。”馮巧月邊說邊瞧瞧丈夫,任寧遠略略有些尷尬,看著女兒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愧疚。
“你們為什麼不帶著歡兒一起走。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你們倒真放心!”老五氣結,對這對夫妻,他有了怨恨。
“若不留著欣兒,怎麼讓他們相信咱們死了……當時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年歲相當的小孩屍體。況且那高人說了,這一路有貴人幫著欣兒,十六歲之前,她吉星高照,沒事兒的。我們也留了人看著她,有事兒會跟咱們通報的。”馮巧月麵露愧色,的確她知道自己為了幫著丈夫避難,對不起女兒了,聲音越來越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