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小賊始終略帶笑容,隻是這笑容在臉上如此不協調。他人雖清瘦,力氣卻不小,是個練過的,拽著任天欣就往裏頭走。任天欣拚命睜大了眼睛,慢慢看著光線泯滅,進入黑暗。
無光。
暗道裏陰冷潮濕,有水滴聲,有瑟瑟聲,有不知什麼東西亂竄的聲音……天欣什麼也看不出,男小賊卻絲毫不受影響,熟門熟路地往裏頭走。
約莫有一盞茶的時間,有光了。
雖是微弱之光,卻讓任天欣少許安心一些,黑暗之中的光亮總能給人一兩分希望。不是火把,隻是豆大點的燭光,隨著微風稍稍搖曳,看來這暗道裏頭是通風的,說明能出去,任天欣又多了一兩分希望。
“到家了。”男小賊聲音裏多了幾分自信,是一種運籌帷幄的信心,到他的地盤了。
燭光下朦朧可見木桌木椅,還有個木頭牢門,是一個地下牢獄麼?任天欣仔細觀察著,卻見男小賊已伸手打開牢門上的鐵鏈子。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音,看不出裏麵有什麼,並沒有別的聲響,任天欣猜想是空牢吧。
男小賊忽地用力一推,把任天欣丟進了牢裏,咯咯輕笑了幾聲:“等我慢慢招待你。”這低聲說出的幾個字,帶著刺,刺得任天欣心裏毛毛的。
關進木頭牢籠裏頭,任天欣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坐下,怎麼著都覺得寒顫。這種地方,肯定有蛇蟲八腳什麼的吧,老鼠小強臭蟲蛆……她抖了一下,一嘖嘴,越想越惡心。
才適應這微弱的光線,任天欣覺得,裏頭有幾個影子,像是人,這些影子盯著她,盯得死死的……任天欣開始往後退,太嚇人了,太嚇人了!什麼破地方,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
繼續看,影子的個頭並不大,似乎……是些小個子的小朋友?任天欣鼓起勇氣,睜大眼睛,探頭張望。小影子似乎也在瑟瑟發抖,並往後挪著。莫非他們也怕我?任天欣咬咬牙根,往前邁了一寸。試探了一下,好似她往前,小影子們又往後移開了一些。確定他們不敢襲擊自己之後,任天欣勇往直前起來。反正都進來了,總不能在門口憋死。
她謹小慎微地挪著小碎步,把這段不遠的距離走得十分漫長,終於接近了那些小影子。借著門口小小燭火發出的光芒,任天欣模糊地看著地下坐著的人,是小孩,都是小孩,正麵的是兩個小女人,正怯弱地望著她,幾乎分辨不清他們的五官,隻有目光,防備地對視著。再移一點,好似看到一個小男生,隻是這小男生的造型有些怪異。任天欣緩緩低頭去看。那小男生原是閉著的眼睛,忽然一下睜開,眼神不似那兩個小女生,讓人看著非常不舒服。再看……任天欣稍許看清了一些,立刻大叫了一聲,如見鬼魅般跳了老遠,後背緊緊貼著木頭柵欄,心髒似要跳出喉嚨,膽子似要就地爆炸,前世看過的恐怖電影中最血腥的鏡頭一幕幕在腦海中映出,讓她害怕得無以複加,連流下的眼淚都不曾察覺。
她看到的是一個小男孩,大大的腦袋,看這有六七歲,細細的脖子連著大大的肚皮,從這小身子上發散出去的四肢,猶如四根柴火……不對,是火柴棒!這四肢短小精瘦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以不能想像的方式折疊著,是一種萬分畸形的存在!即使是最嚴重的小兒麻痹症也不會形成這樣的形態!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