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應變(1 / 2)

天欣醒來,已是傍晚。萎靡的西曬陽光病懨懨地透過門縫,打在天欣的側臉上,幹了的汗跡和淚痕,使得臉龐繃得難受。她眯縫著眼,眼是腫的,艱難地眨了好久,才算是睜全了。下人房裏,獨獨她一人,清淨中帶著悠閑。這樣的陽光,若是配著沙發和咖啡,端的是個完美的場景。隻是,這些完美已與她無關。

天欣撐起身體,腰間一陣疼痛,還沒有動到股骨。是不是已經折了腰了?莫非是腰椎骨折?或是脊椎出了狀況?所以屁股上的疼痛並不劇烈?她輕歎一口,這時代的水太深,這蕭府的人太陰,她一個先進時代的人,竟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全了。

天欣又用力撐了撐,勉強抬起上半身,慢慢移動臀部,屁股上一陣刺痛,挨打的感覺又回來了。有感覺是好事,說明咱沒殘廢,天欣這樣告訴自己,摸索著跪在床上,卻是站不起來,堅持了一會又趴下了。摸摸屁股,竟是空空如也,褲子上一個大洞,露出兩個屁股蛋,這臉可丟大發了!屁股蛋上,摸到幹幹的膏狀,隱約記得趴著時,傷口上傳來的陣陣清涼,大約是翠姑給自己上了藥,總算還有個惦記著自己生死的。

轉了轉腦袋,調整了下別扭的姿勢,天欣看到枕邊有個小罐兒,隱約含著淡淡的麝香味,打開蓋子,裏頭是滿滿的一罐藥膏。天欣記得前世看那武俠小說中提到,古時候普通的跌打藥膏,多用三七之類的藥草製成。隻有上品的金創藥,會添加麝香去腐生肌,更會加入犀牛角、冰片之類用以解毒,那涼涼的感覺應是冰片所致,這府裏雖步步驚心,條件卻是優越的,連個小丫頭都能用上高級藥膏。

轉念一想,又疑惑起來,這二太太的模樣,明顯是要致自己於死地,怎地容得下自己在下人房裏用上等的藥膏療傷?而且,她記得書本上記載,古代的笞杖之刑,要人生死僅在刹那間。有那“外輕內重”的打法,幾板子便能取了人的性命;常有人賄賂行杖之人,來個“外重內輕”,若是得法,挨了幾十板子,第二日一樣步履如常。因此說,天欣一聽見二太太的口令,便覺得自己必是要受那外輕內重的刑罰了。二太太因天欣的長相與那婉姐兒稍有幾分相似之處,分明是疑了自己跟二老爺有關係,又想藉機把弄死姨娘的罪名一並加在自己頭上。可如今,天欣覺得疼是疼,卻並未留下深重的內傷,四肢都還能動彈,倒是奇了怪了……

自進了這府中,便沒有一日消停。先是那縱火殺人,看了那許多《CSI》的天欣,自是察覺那廚房的銀鶴死得蹊蹺。先不說這少爺房裏的丫頭為何會睡在廚房,且看她死前沒有任何掙紮,便有疑問,正常人若在房裏,外頭著火了,她必是要往外逃命,那丫頭卻是對著內牆死的,身外還有幾張凳子,明顯沒有往外的意向,由此可見,她當時已然沒有意識,或是昏迷,或是已經死亡。接著便有二太太房裏的害人事件。天欣不僅看到了繡眉的作案手段,還參與了他們煮羹害人的經過。

罷了,不去想這許多。不管這蕭府水有多深,都與自己這遊蕩到此的遊魂沒有一絲關係!天欣搖頭,甩去腦海中一幕幕跌宕起伏,凝神靜心告誡自己,為今之計,隻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不管那黑衣人是什麼情況,以今時今日自己的能力,決計扳倒不了他,連他的麵都見不得。雖然如果自己逃走,還是有大把可能會被黑衣人抓走,但如果坐以待斃,自己“香消玉損”的機率還要成倍增加!要麼逃,要麼死,這麼簡單的選擇題,沒有人會選錯。要怎麼逃走,變成一大難題。

正想著對策,粗使丫頭們陸續回來,翠姑趕在第一個,推門便俯身輕輕叫喚天欣。天欣睜眼對她點頭,說了聲謝謝。

翠姑端了水盆,到天欣跟前問:“你還成不?我先去端水幫你清理傷口吧。你的衣物粘著傷口,現在想必很難撕去了,你若能熬得住,我幫你輕輕弄弄看。她們必不給你請大夫的,你……千萬要自己熬過去啊。”

“清理傷口?”天欣一愣,翠姑這話一說,她便知道,給自己治傷的另有其人,她趕緊止住翠姑的行動,“沒事,我都弄好了。我帶了傷藥,都抹上了。等回頭要換藥,再請你幫忙。”

翠姑正要問些什麼,可喜跑了進來,看到天欣就急急地說:“院子裏都傳遍了,說二太太要打死你,你還成不?”

看來大家都覺得自己必死了。天欣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回答:“大約是不行了。”她不是開玩笑,是深知如今低調就是保命,若大家都覺得她垂死了,才能找到機會脫身。

可喜果然一臉悲傷:“真可憐。若以後……我會年年給你燒紙的。”

翠姑啪一下打在可喜頭上:“你個烏鴉嘴,說什麼鬼話呢。天欣好好的,怎麼就……要燒紙了!她還沒吃飯呢,我藏下一個饅頭,你去給討點熱水,讓天欣就著吃了,多少還能補點。”天欣見翠姑眼眶已漸紅,還忍著給她張羅吃的,翠姑也是覺得自己是要死的人了吧。翠姑遞過半冷的饅頭,天欣努力地啃起來。吃飽了才有體力,才能逃,天欣一次一次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