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些人調的調,升的升,我一個小孩同他們自然也沒留下什麼交情。
然而,這次來市局投案卻見到一位熟麵孔。我還在腦中搜索這個人姓甚名誰,白助理已經恭敬地鞠躬致意。
“李局您好,麻煩您了。”
對方端著一臉可掬笑容,擺擺手,客氣道:“不麻煩不麻煩,阿雪給我說了,情況我大致了解了,應該是我表示感謝才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著話,這位李局將目光轉向我,先是在我臉上逡巡辨認了一會兒,再是發出聽起來頗為深刻的慨歎。
“你是向醫生家那個小孩兒吧?當年就是你拽著阿雪,讓他喊向醫生做媽,我印象很深刻。”
他印象深刻,我印象也不淺,已經記起他是當初清河街道派出所的哪一張臉。
非但對上臉和名字,還想明白他一路高升且和遲雪保有聯係這一關節了——想必上次遲雪帶我去茶室打探展雲鵬消息時未能到場的“李局”,就是眼前的李局。
但更多的,我無意再深思。
“李局,我來投案。關於展雲鵬案,我有情況要交代。”
“我知道。”他斂了斂神色,目光微微聚起,注視我片刻,變得肅然,“跟我來吧。”
審問,核查,再審問,再核查……
那些我長久不願意觸碰的記憶,在短時間內被反複回憶和敘述。
我不得不一次次站在過去,站在某個東南亞國家號稱最豪華的酒店的地下城,將每一個曾看過、經曆過的細節放大,再盡可能還原地描述出來。
我一麵浸在洶湧的痛苦裏,一麵被一種不知如何形容、隻能定義為“輕鬆”的情緒感知托著身心,過了十分分裂的幾十個小時。
直到我把能說的都說盡了,說透了,審問似乎才終於告一段落。
我所供即是自身罪證,所以供完之後隻能呆在拘留所中等待庭審。
不用別人告訴我我也知道,這個案子揪了一大串土豆泥巴根須,有得審,有得等。可我竟不感到煎熬無聊,連回憶時的痛苦也飛了。
這麼多年來,這是我最輕鬆最單純的日子。它的所有的組成成分,就是沉默的勞動和專心致誌的等待。
而且,很快我就等到了希望的來訪。
第69章 請求您為我爭取最好的結果
遲雪是帶著律師一起來看我的。
幾天不見,他如同一個穿越千萬裏風沙歸來的旅人,風塵仆仆,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粗糲的氣息。
事實上他也真的穿越了千萬裏。
我發現不管是什麼情況下,看到他,我就真心想笑。
“電影節順利嗎?那些苛刻的影評人有什麼看法?”
敢這麼直接地問,是因為我對作品有信心。歸根結底,得相信自己作為觀眾的直接感受。
“還行,沒有被罵得很慘。”
他目不轉睛盯著我,眼神仿佛有了具體可感的重量,沉沉地壓在我心口。
有一會兒,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對方。我不確定自己想了什麼,但有一股清晰的欲望在身體裏掠過。
我猜他也是。
我們握住了彼此的手,他用拇指輕輕摩挲我的皮膚。後來像是忍受不了什麼似的,低下頭,垂落目光,眉心堆做一團。
“阿雪,”我隔著桌子湊過去,仰臉試圖看到他的表情,“沒事的。”
他點點頭沒說話,然後放開我,將自己的椅子挪開了一些,讓律師麵對我。
後者秉持專業禮貌的笑容,伸出手做自我介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