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門前,每日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其他門派不知內情,還以為萬壑宮安靜這麼久,終於又了什麼非同一般的打算,於是也都派了人來蹲守。長街上,左右茶館裏坐滿了江湖人,小攤前也有戴著鬥笠、偽裝成路人的江湖人來打探情況。搞得謝家子弟也無言極了,連出門采買都有可能被跟蹤,想偷懶都不行。

一來二去,謝家子弟怨聲載道,派了個人去跟掌門商量,想讓秦嵐之出麵解決此事。

謝喻蘭這才驚覺外界事態變化——主要他最近埋頭在書房研究謝家代代相傳的功法,為了謝家延續,還得再有新的東西,總不能光吃老本。

聽聞弟子委屈巴巴的告狀,謝喻蘭立刻合上書去找秦嵐之,而彼時的秦教主……或者宮主,隨便吧,正懶在椅子裏一邊吃葡萄一邊聽小月兒念萬壑宮傳來的書信。

念到最後,竟還有宣大夫在其中見縫插針地插話,拐著彎地讓小月兒回山去,老父親甚是想念。

小月兒打住了,一目十行掃過老父親努力發散的怨念,鎮定自若地合上信:“沒了。”

秦嵐之瞟了她一眼:“宣大夫說得也沒錯,這邊什麼都有,用不著你伺候,你回去吧。”

小月兒不滿:“我最了解夫人的喜好,別人來伺候我不放心。”

自從出過蔣家的報複事件後,萬壑宮的人一致認同不能讓外人插手夫人的飲食起居,隻有自家人才信得過。

秦嵐之道:“多陪陪你爹,他也不容易。還有,你也到年紀了,不妨試試找個喜歡的人?”

小月兒嘟了個嘴,滿臉都是不快,將信收起來撿好佯作沒聽到:“我去看看廚房煲得湯好了沒。”

秦嵐之好笑道:“我難得勸你,不聽也就罷了,怎還一副我欺負了你的樣子?一會兒讓喻蘭看見……”

“我看見什麼?”謝喻蘭撩袍進門,長袖往後一拂,端得是一副富家貴公子的儒雅姿態。他背對日光而立,黑發披散未束,隻在發尾隨意扣了隻掐絲鏤空發箍——今日是小月兒負責梳洗的,發型和衣著他沒得選。

這幅模樣雖矜貴文雅,又頗有前朝風流,但於習武之人來說還是不太利落,稍顯麻煩了點。但小月兒喜歡打扮他,他便也由著對方,並不多言。

秦嵐之坐起身來,按著媳婦兒肩膀坐了,又給他喂了顆葡萄:“沒什麼,你嚐嚐這個怎麼樣?好吃我讓他們再買些來。”

“……你這是買的嗎?”謝喻蘭瞪他,“別當我不知道,是其他門派送來的吧?”

秦嵐之抿了下手指,黑沉沉的目光裏帶上若有所思:“你知道了?”

“我若是不知道,你還打算瞞著我多久?”

“自然是等解決了再告訴你。”秦嵐之道,“一點小事,用不著讓你費心。”

“弟子們都來告狀了,還小事?”

“……”秦嵐之歎氣,挨著媳婦兒坐下了,攬著對方肩膀道,“所以我說什麼來著?‘孩子’就是容易挑撥咱們夫夫間的關係。”

“……”

秦嵐之語重心長:“尤其是當‘父母’對‘孩子’的教育理念不同時,太容易吵架了。不值當。”

謝喻蘭本還繃了個臉,心說真是豈有此理,居然讓這些外人打擾了弟子們靜心練功。結果自己還沒質問幾句,就被秦嵐之的說法弄得笑出了聲。

“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就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