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他甚至會想,這條路若是沒有盡頭,他就能同秦嵐之一直查下去。他們可以遊曆山川,吃各地美食,看著小月兒長大,似乎也很不錯。

這場自欺欺人的夢裹著蜜糖,混合著謊言和對現實的逃避,因為太美好,而令他慢慢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夢總有醒來的時候,到那時候,他要如何自處?

“爹……娘……”謝喻蘭閉上眼,鼻頭發酸,眼眶發漲,在寂靜無聲的樓道裏嚅囁出聲,像不知所措的幼獸,聲聲如泣。

吱呀——

秦嵐之又將門拉開了。屋裏的光灑落出來,像星星落了滿地,雖不明晰卻依然照亮了黑暗的路。

“不是困了嗎?”秦嵐之冷聲道,“回去睡覺,明天還有得忙。”

謝喻蘭茫然回頭,眼底的溼潤和發紅的鼻尖在黑暗和光亮的交界處若隱若現:“啊……好。”

秦嵐之皺著眉,目光落在他眼尾暈染開的緋色裏,片刻又“砰”地關上了門。

一夜好夢。

天光大亮後,時間顛倒,夢裏的記憶逐漸模糊不清,隻徒留那一絲怦然心動,隱藏在船身輕晃的波濤聲中,還有客棧走廊裏那一點從門縫裏透出的暗光。

一絲一縷,纏繞心房,漸漸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

“呼——!”謝喻蘭猛地睜開眼,尚未聚焦的視線落在床頂,片刻後才發現那令人窒息的感覺是因為身邊人半個身子幾乎都壓了過來,將他壓得喘不上氣了。

混亂的記憶像被一隻大木棒攪在了一處,謝喻蘭揉了揉太陽穴,將壓在身上的人用力掀開。

他這一動,那人立刻也醒了過來,眼都未睜,就先摟住了謝喻蘭的腰,習慣性地在他耳尖親了一下:“……早。”

嘶啞低沉又親昵的聲音,同夢裏冷颼颼的聲音對不上,但很快謝喻蘭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他爬坐起來,攏住了裏衣衣領,像黃花大閨女被欺負了似的,瞪圓了眼睛道:“放肆!誰允許你和我一起睡了?”

秦嵐之睜開眼,先確認了一下媳婦兒的身份,唔了一聲:“昨兒個不是說好了嗎?在下幫鐵先生入紅塵啊。既然要入紅塵,當然要同吃同睡,你要好好感受一下我們凡人的生活。”

謝喻蘭皺起眉,後知後覺想起了這件事,摸了摸下巴:“等等,我們不在客棧?”

“什麼客棧?”

“有畫舫,有客棧……好像還死了人。”謝喻蘭奇怪道,“你還很凶。”

秦嵐之:“……”

秦嵐之坐了起來,衣衫大敞,露出了結實的胸肌線條。謝喻蘭指著他道:“咦?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秦嵐之壓抑著激動,不急不緩地引導:“說不定真的在哪兒見過?先生你再想想?”

謝喻蘭抬手撐著下巴,目光來回在秦嵐之胸`前掃動,秦嵐之被盯得渾身發熱,又是剛醒,某處正精神硬[tǐng]著,頓時有些心猿意馬了。

但現在不是時候。

秦嵐之拉過被子遮住,耐心道:“畫舫是什麼樣的?有幾層?是不是掛著紅燈籠?”

謝喻蘭不太確定:“唔……”

“是不是岸邊還有人放煙火?”

謝喻蘭不答,伸手摸了摸秦嵐之的胸肌,肌肉在薄薄的皮膚下輕微跳動,仿佛是給與回應。

謝喻蘭讚歎道:“手感真好啊。”

秦嵐之:“……”

秦嵐之深吸口氣:“先生?”

“……想不起來就算了,不必勉強。”謝喻蘭一副高人模樣,手倒很誠實,沒從秦嵐之身上拿開,還不時捏一捏,揉一揉,“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