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雷澤深深地看著她:“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殺掉你的親哥哥?”
“是他逼我的。”李牧枝道,“是他們逼我的。我有習武的天賦,我可以接管淮山門,我可以讓淮山門成為江湖上獨一無二的門派,我會是江湖裏少見的女掌門!到時候誰也不敢低看我一眼!我怎麼甘心!”
老爺子因急性病去世,留下的遺囑果不其然是讓大哥接手淮山門,隻把祖上的武學秘籍傳給了女兒。在這之前,大哥早已同雲山城裏的富商、府衙有了密切關係,就等著老爺子駕鶴西去,他好徹底清理門派,連前幾筆生意,都早已談妥了。李牧枝不甘心,便在靈堂裏做了手腳,給去世的老爺子灌下毒藥,可老爺子已去世,那毒藥便隻到了喉嚨處就下不去了,這種事,類似毒一戒這種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蹊蹺。
所以,她才一直阻止萬壑宮的人進靈堂。
同時她下毒暗害大哥,做出淮山門被人盯上的樣子。最佳的背鍋對象,自然是惡名昭彰的萬壑宮。
這個計劃在李牧枝看來本是完美的,因為萬壑宮的人不會千裏迢迢來辟謠——萬壑宮的人從來不在乎這些髒水。江湖上關於魔教的髒水夠多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可哪料,秦嵐之居然下了山,又因為蔣雷澤想見謝喻蘭,便找了借口故意引了秦嵐之進了雲山城。
這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李牧枝並不後悔,隻感慨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一切水落石出,蔣雷澤站起身不再看地上幾人,今夜之後,淮山門名聲盡毀,自然會從江湖裏消失。那頭待大少爺醒了,不出意外會繼續經商,這像一個黑色幽默,繞了一圈,最終逼得淮山門反而隻剩經商一途。
眼看盟主要離開,李牧枝跪地膝行幾步,不甘喊道:“盟主!淮山門這麼多年不容易,你忍心嗎?!”
蔣雷澤本不欲多言,卻又聽李牧枝口不擇言地道:“當年蔣大公子的事,誰人不知?他為權為利滅了謝家一門,謝三公子的娘親還是您的師妹!如此作為,您依然坐穩了盟主之位,憑什麼!”
“您可以東山再起,就不能給我淮山門一個機會嗎?!”
旁邊簫長老暗暗吸氣,隻覺李大姑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或許真有武學天賦,但為人處世問題太多。就算她接下了淮山門掌門之位,以這種脾氣,要不了幾年就會樹敵無數,淮山門自然也難以登頂。
果然,蔣雷澤在門口轉回身來,和藹的臉色已全然不見了。
他兩眼犀利陰沉地看著女人,左手在右手的精鋼腕上輕輕摩挲,道:“阿晉做錯了事,得到了懲罰,他死了,他媳婦兒孩子也死了,可對比謝家幾百條無辜人命,他再死一百次也是自作自受。你希望我給淮山門一個機會?可以,那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李牧枝臉色慘白,一時哽咽說不出話。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蔣雷澤冷冷地看著她,“淮山門今後經商,不再入江湖,我也就不用江湖規矩那一套來對付你。待你大哥清醒,你該吃牢飯吃牢飯,那都是你們家的事了,不歸我武林盟管。”
他頓了頓,意味不明道:“你該慶幸,你大哥被救回來了。否則我恐怕你寧願進衙門關個十年八年,也不願麵對‘江湖規矩’。”
仿佛這打擊還不夠,蔣盟主徹底揭開了那層遮羞布:“你若真有誌氣,何不帶著淮山門祖上的武學秘籍離開雲山城,自立門戶?江湖中少有的女掌門,一個比一個骨頭硬,男人對上她們也隻能甘拜下風。你呢?”
“你不過是貪戀淮山門已有的勢力,自立門戶多累多苦?你沒這個膽量和骨氣。”蔣雷澤搖頭,眼底帶了幾分憐憫和不屑一顧,“雲山城百姓都得躲著你們淮山門,辦個白事,雲山城裏都不允許熱鬧。淮山門鬧事,府衙視而不見,如此種種,若你真有心,為何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