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罐子,眼珠轉了轉,忽然生出一絲喜意:“……祁珍既然沒了,那三百就不用還了吧??”

先前為了還不還錢的事,家裏吵了好些天。

幾個男人為著那點麵子骨氣,咬定了必須跟祁珍劃清界限,把對方這幾年給回家裏的錢都還回去。

她們幾個做媳婦心裏不樂意,無奈說話沒分量。加之牽涉到真假小姑子的問題,連婆婆幾次三番鬧騰都沒用,何況是她們?

葛笑笑心裏跟明鏡似的,再不樂意也沒敢質疑。但現在不一樣了,祁珍死了啊!

她的話一出,屋裏安靜得嚇人。

葛笑笑環顧一圈,看公公沒有發火的跡象,心裏略微有了底氣。

她舔舔唇瓣,繼續說:“不是我想賴賬,瞧淩家妹夫剛才的表現,明擺著要跟咱家斷親,這錢送回去也落不著好,何況她把咱家攪得一團亂,如今小姑子還跟家裏結了仇。要我說,本就是祁珍欠了咱們的。”

一個孤魂野鬼借了小姑子的身體,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別說給家裏拿了幾百。

給幾千都該!

這話葛笑笑沒說太明白,但意思就那麼回事。

陳冬梅一聽她提起真一,心又往上提了提,作得一副色厲內荏狀:“結仇?我生她養她,沒半點對不住她,我倒要看看她想怎麼報複。”

“媽,不至於。”大媳婦勸道。

陳冬梅怕得要死,可她好麵子,越心虛表現出來就越強勢,音量是越來越高,五句話有三句在訴說自己過去對真一有多好,還有兩句罵真一翻臉不認人,記仇不記恩。

一開始兒子媳婦還勸著她,現在已經聽疲了。

祈大富聽老娘又開始了,趕忙打斷她:“明後天如果是大晴天,地裏的苞穀就能收了,爸,媽,你們看是這兩天再去縣裏一趟,還是等農閑再去?”

陳冬梅聞言,尖叫:“還不死心呐,得罪她的現在變成骨灰了,你們還敢送上門?”

“你們咋就不信呢,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她不找上門,咱們就當沒這回事,各過各的日子去。”

祈興國抬頭看了老妻一眼。

又看了看圍在一塊的兒子媳婦們,他歎了聲氣:“老六,你姐從前同你最玩得好,你找個時間去一趟,探探她的口風。”

不管怎麼樣,不管女兒是人是鬼,他終是希望她能跟家裏和好。

被點名的祈瑞軍身形僵了僵,笑得非常勉強:“爸,還是讓大哥去吧。”

“廠裏最近接了筆大單子,一會兒我得回去上班呢。”

秦瞎子借口眼瞎耳聾,實力不如從前,拒絕替他卜卦。

在他有意無意提起厲鬼害人時更是推拒三連,祈瑞軍試探兩次無果,他反複掂量,覺得自己站出來舉報她不是人是怪物這一條可能也走不通,反倒會給自己惹一身騷,最後隻能打消請人滅了祈真一的念頭。

媽害怕祈真一,殊不知他心裏擔憂更深。

“爸,媽,兩點了我就先下山了啊,不然一會兒就趕不到車了。”說完拎起衣服出門了。

這事最後還是落在了老大祈大強身上。

次日,真一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大哥。

男人膚色黝黑,臉上多了淚溝,笑起來時眼尾添了兩條細紋,跟她說話時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好似害怕說錯話,惹她想起傷心處,真一見狀五味雜陳。

“大哥,進來坐。”

盛景瑒上班去了,這會兒家裏隻有她在。

聽到她的話,祈大強麵上的緊張去了幾分,“誒,誒!”

真一到廚房倒了一碗薄荷涼茶,不等祈大強開口,自己先問了:“大哥今天來這兒是想勸我回家?”